/>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邻里乡亲吃病猪肉死猪肉.
于掌柜一拍大腿,"大兄弟,哪用得着你跑一趟?我家里有一匹骡子,还有两个做粗活的小厮,我打发一个骑着骡子去你们村里报信,你在铺子里等生意就是!"
说完,于掌柜立即就叫了人来,如此吩咐.
小厮上骡前,张硕连忙叮嘱道:"恐怕那伙人不止把肉卖到我们村,沿途路过清泉村和沙头村,也提醒他们一声.得了消息后,自有各村的里长解决."被砸死的猪就算了,病死的猪却不是小事,猪瘟,谁听了不害怕?
小厮干脆利落地答应一声,说到做到.
消息送到张家,可巧老张在,脸上顿时变色,叫秀姑和壮壮母子招待小厮,自己急急忙忙地去找里长,敲响了很久不曾响彻全村的铜锣.
听到铜锣声,凡是一家之主悉数到场.
听闻张硕使人传来的消息,大家脸色剧变,没买肉的人暗自庆幸,买了肉的人叫骂不绝,因嘴馋昨日就已经吃了肉的人吓得浑身发软.
紧跟在小厮之后,衙门派的人就到了.
猪肉等都收在板车上的大木桶里,接触够病死猪肉的百姓和吃过的百姓统统都带到县太爷早就指定的庄子里,一是请大夫诊脉,二是留在庄子里查看几天.县太爷惜命,如何都不会让接触过病死猪肉和吃过病死猪肉的百姓进县城,城里的也都送到庄子里了.
于掌柜之所以逃脱一劫,乃因他虽买了却没以手触之.
大青山村一下子被带走了二三十人,等他们离去后,村里人心惶惶,不知怎么办才好.
三个里长安抚几次都安抚不下来,苏里长不耐烦地道:"咱们县太爷英明,没封锁咱们村子,没把咱们都抓了,你们还想怎样?他们去了又不是不回来了,在县太爷指定的庄子里有大夫看着不好吗?在咱们村里若是出了什么毛病,那可就是等死了!"
想想就觉得后怕,还好是猪瘟,若是传给人的瘟疫,他们全村人就别想活了.
苏里长抖了下身子,抹了抹落在眉梢上的穴,暗自决定以后再遇到来他们村卖猪肉的人一定不能让他们进村,不知道根底,谁知道是不是又是病死猪?
张里长也是恨铁不成钢,"没错,要不是你们贪小便宜,家里人能被带走吗?特别便宜的东西里头能没有门道吗?贪小便宜吃大亏的事儿你们都忘记了?俺们家硕哥媳妇一百一千次提醒你们,你们有谁听了?反而说那么些不好听的话!硕哥杀猪卖肉,一向实诚,几时没给村里便宜几文钱,得到消息也立刻叫人送信,你们说的那话,我都觉得没脸!"
一席话说得许多人面红耳赤,羞愧难言.
没错,张硕收猪杀猪,一向都挑好猪,精神不好的猪他都不肯买,更别说病死的了,这件事附近大小几十个村子都知道.从前大家爱往他家买肉,不就是因为这份厚道吗?城里有好几家猪肉铺子,他们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进城后也都只买张家的.
昨日对秀姑语气含酸,追根究底,不就是嫉妒张家的日子过得红火吗?
不远处裹着石青色灰鼠斗篷的方丽娘闻言,慢慢地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她旁边站着一名长身玉立的青年,面如傅粉,唇若涂朱,竟是冰雪一般的人物.
三个里长对他们夫妻都十分亲热,毕竟他们定居在村里,买房置地,请客待饭,出手着实大方,三个里长没少得好处,遇到大小事自然会叫上他们,算是认可他们是村里的一份子了,方便他们在村里立足.
说完话,他们摆摆手叫大家都散了,唯独留下江玉堂夫妇,"玉堂,你们才来没几个月,有些事儿多听少做,别瞎听一些老娘们说三道四.咱们村里人大多平时都十分淳朴,说过了的话完了就揭过去了,从不记恨."听说江玉堂夫妇落户在他们村,是打探到他们村风气淳朴,要是让他们觉得自己村里的村民个个小心眼爱嫉妒人嚼舌根那就不好了.
"多谢提点,我们两口子明白了."江玉堂长得玉树临风,态度亦是彬彬有礼,加上他口齿清楚,谈吐文雅,三个里长对他印象极好.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村啊,就是老老实实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秀姑未出门,丝毫不知这一切.
他们县的县太爷几次行事都很英明,这样的举措,算是把那些接触过吃过病死猪肉的百姓暂时隔离了,以免扩散.秀姑送走于家小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急匆匆地带着壮壮打扫家里,又烧开了醋里外熏两遍,别防治方法她就不晓得了.
听说猪瘟不容易传染给人,但发生异变就难说了.
壮壮捏着鼻子道:"娘,醋熏有用吗?"
"我也不知道,据说酒醋能杀毒,咱.[,!]们这么做,聊胜于无吧."秀姑也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预防,她足足浪费了一斤多的醋,希望有点用.
老张回来很赞同,家里有老有少,儿媳妇有身子,小心点没错.
这么放心的根本原因却是他们一家四口都没接触过病死的猪肉,昨晚一早下来,接触过吃过的人也没上过他们家门.
倒是方丽娘晌午后突然登门造访.
秀姑再见她时,觉得十分诧异,这才几日,变化未免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