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出生前就已经去世了。
“周祖德是我爷爷,请问您是……”周晓斌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只是还不大确定。
老人突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眼角已有些湿润,用略带颤抖的语气问道:“他还……健在吗?我叫周祖海,论辈分我应该是你的小爷爷!”
“健在!健在!我爷爷身体好着呢!”周晓斌的脑袋也是轰的一下懵了,只是机械的回答道。
周祖海!周祖德!两个名字就差一个字,按中国人的起名习惯,不是亲兄弟也该是堂兄弟,没想到这种该是潸然泪下、抱头痛哭的寻亲戏码被自己赶上了,周晓斌脑子很快转动开了。他记得爷爷以前说过,抗战时住在另一个二进大四合院里的周家大房在战火中与爷爷这一脉走失了,后来再也没回过北京。难道眼前这个热泪盈眶的老人就是周家的大房,爷爷的堂兄弟?
其实周晓斌不知道周家当年虽然分家,但也没像其他人家那样上演狗血的兄弟反目桥段,两家人一直都很和睦,周祖德和周祖海从小都是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关系也十分好,大房的条件好一些,还时常会接济一下周祖德一家,要不是战火来的太突然,两家人也不会走散。
都说人越到终年越思乡,落叶归根入土为安是一代又有一代中国人解不开的故国情节,就像国民党元老于右任先生临终前所吟唱的短诗一样: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
看到国内政治形势的缓和,政府又鼓励广大侨胞回乡探亲,周祖海这才有了返回北京看一看的念头,而且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终于在自己小女儿的陪伴下坐飞机返回大陆。
一下飞机,在安排好住宿之后,周祖海就在女儿的陪伴下直奔自己以前住的那个二进宅院。只是没想到光阴飞逝,那里早已是物是人非,整个院落里挤着十几户人家,却没有一户姓周的,而且他们对原来的主人也都是一问三不知,反倒是对周祖海父女俩的穿着指指点点。
周祖海原本以为自己一家没回去,如果堂哥周祖德一家回北京,这个宅子自然会转到周祖德家的名下,谁知道却一无所获,这让周祖海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其实他不知道周祖德的父亲倒也想过拿回周家的那个院子,但是他们一则没有房契,再者这个院子很快被前来北京“劫收”抗战胜利果实的一个国民党小军官所占据,周家可不敢去碰枪口。
等到全国解放后,那个二进的院子又很快被当做国民党的敌资被人民政府接受,再接着就是“三反五反”和“反右斗争扩大化”。周家可不想被当做地主,自然更不敢去碰,而且极力要和那里撇清关系。平时连走路都特地回绕开那里,深怕万一遇上一两个老街坊认出来后被扣上帽子。还好原先住在那里的人经过这么些年的战乱也都死的死逃的逃,想象中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
这里的宅子已不属于周家,周祖海在一阵落寞中阑珊离开。很快寻找亲人的动力再次让他振作起来,按着往昔的记忆,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堂哥一家以前住的小四合院。这一次,周祖海其实在门外徘徊了很久,深怕跨进院子后再一次收获失望,要知道自己一家当年在战火中也是好不容易才生存下来,他不敢确定堂哥一家是否也挨过了那个乱世。
在女儿的百般催促下,周祖海才敲门,终于,这一次上天没有再次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