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我,似乎在询问我的意见。我皱着眉想了想,还是走向了那群孩子。
几个孩子,大约八九岁的样子,他们正围着一个纸箱兴奋的的讨论着什么,许是讨论的过于激烈,我走过去时他们并没注意到我,我探头往箱子里看去,只见箱子里装着一只小猫,正凄凄的叫着,它的一只前爪好像被别的动物咬掉了,一只耳朵只剩下半边,上面留着清晰的撕裂痕迹,一只眼睛呈现着灰色,显然是瞎掉了。
“好吧,那我们就把它埋起来吧。”孩子们显然是达成了协议,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你们都走开,别动它。”我沉吟了一下,提高声音说道,推开他们,抱起纸箱,转身向露雪走去。
孩子们一时间惊在了那儿,怔怔的看着我。
“小山哥,也会吓唬人哦。”露雪调笑着说道,又伸手摸了摸那只小猫,“好可怜,怎么造成的?”
“可能是附近的野猫撕咬造成的吧。”
“好可怜。”
我轻轻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在路过一个垃圾箱时,俯身把纸箱轻轻的放了下来。
“小山哥,你这是......”
“它活不了的。”
“可它还没死呢?”
“恩,很快就会死了,也许会给环卫工人带来些麻烦吧。”我淡淡的说道。
“小山哥,你怎么这样,”露雪异常严肃的说道,脸上寒如冰霜,那一层不变的笑容猛然消失无踪,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的看着我,“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说完,她猛的转身,快步的向前方走去,很快的便消失了踪影。
一阵微风吹来,一片枯叶盘旋着落到了纸箱里,小猫似乎受到了惊吓,向角落猛缩着身子,瑟瑟发着抖。
我重又坐回长椅,背靠在椅背上,身上似乎没有一丝力气。
残忍?不,是冷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习惯了冷静的处理问题,做出最理智的判断,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伤害,避免错误,避免那些被我认为是不必要的麻烦。也许我错了,在对待生活和生命的问题上,也许理智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你要怎么处置它。”几个小孩不知什么时候又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处置,我摇摇头,没去回答他们。
“它很快就会死了吧,失败者就应该是这样的。”
“失败者?”
“恩,优胜略汰,这是大自然的法则。”其中一个孩子,大着胆子,振振有词的说道。
优胜略汰,自然法则,我苦笑着摇摇头,“它也许会死,也许不会。”
孩子们耸耸肩,对我的说法不以为然,“它现在已经残废了,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就是,还不如送给我们,我们还可以玩一会儿。”另一个孩子也附和道。
“意义?谁也没有资格去定义别人活着的意义,哪怕它只是一只猫。”
“不给就算了。”孩子们有些不耐烦了,转身准备离开。
“不,”我拦住他们,“其实我们可以做更有意义的事,更有难度的事。你们看,它可能快死了,但它仍然有希望活下来,如果我们把它救活过来,那是不是更有意义,更有难度,更有成就感呢,如果它还是死了,那也不过如此,我们也没损失什么,不是吗?”
几个孩子互相看了看,低声交谈了一会,其中那个胆大的孩子抬头问道,“这样好像很无趣啊?”
“谁说的,就像,恩,你们去游乐场,如果让你们选择,在你们最爱玩的那些游戏中只能玩一个,之后就必须离开,或是,去除最爱玩的那个游戏,之后就可以随心所欲的玩其他的所有游戏,你们会选那个。”
“当然是后面的。”
“就是啊,所以救活它才是最大的乐趣嘛。”我微笑着点头说道。
“好像很有道理,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恩,你们去买些牛奶和香肠回来,”我想了想,掏出钱递给他们。
孩子们接过钱,快跑着离开了,不一会就拿着香肠和牛奶又跑了回来。
“之后怎么做?”孩子们饶有兴趣问道。
我打开一盒牛奶放到纸箱里,又掰碎香肠,同样放到箱子里。“之后,你们每天要给它喂几次。”
“这样做,它就能活下来了?”
“能的。”我端起纸箱,把它放在了长椅下方,拍了拍箱子轻声说,“我以后会常来看你的。”
它能活下来吗?能吗?我不知道。
我站起身苦笑着摇摇头,不远处的水面上又有一片落叶飘落下来,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如果我一开始就这么做,那露雪就不会讨厌我了吧。我如是想。
我们都是自己身份的囚徒,被关在我们自己建造的监牢中,我们都在为幸福而祈祷,在为欲望而救赎,在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