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鬼火般的一双怪眼。他的身材极瘦,那件蓝衫却又太肥大,所以走起路来,晃晃荡荡像个飘动着的游魂。他的声音,也是阴阳怪气的,一边叫一边翻着眼睛狠狠盯着迎面奔到的火流星。
两个人此时的距离,已经趋近四尺。
火流星见了这少年,身不由己向后退了一步,他的背,已经贴在阴暗潮湿的甬道石壁上。可他胸前感受到的阴寒之气,比后背更甚,他陪着笑道:“班老弟,没、跟谁谁说话!你听错了吧!”
牢房里的气温并不高,但火流星的额角鬓边,已经有细密的汗珠偷偷渗了出来,握在右手里包裹人头的包袱,此刻也似有几万斤重,坠得他的手臂几乎拿提不住。
“是吗?””那班马儿阴森森地笑了笑,从火流星身边掠了过去,向甬道深处的囚室,直扑过去。
火流星得了空暇,赶紧转过甬道,要向“天牢”外面奔去。可那班马儿身形一顿,陡然转脸大喝一声:“站住!”
火流星浑身一颤,脚下一缓,他心里有鬼,他不知道对方发现了什么破绽,他吓得魂飞天外,撒腿就向外面奔去。
猛听得班马儿的怪笑声,在后面撕肝裂肺地响了起来:“你果然心里有鬼,给小爷我一诈,就给诈出来了!”他一边历啸,一边向火流星急追。
“刑部”大牢“天牢”这一部分,深入地下,中心分布着四条狭长的甬道,编号依次是“天、地、玄、黄”,并且是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延展,每条甬道的出口,都集中在大牢中央的大厅里。
自这个长宽各有十余丈的大厅向上去,有条大约四十几级的宽大青石台阶,台阶尽头,才是一道厚重的大铁门,生天跟地狱,就是由这道锈迹斑斑的铁门,隔离成为了光明和黑暗两个不同的世界。
火流星是自“天”字甬道逃出来,后面不远处,班马儿一边狂追一边尖利地打了声口哨。大厅里长桌前坐着的两个人,各抄兵器,“腾”地跃了起来。
火流星急中生智,他急促地道:“唐大哥,雷二哥,有人劫牢反狱,跟班兄弟动了手,你们快去帮他!”
那坐镇中枢大厅的“天龙地虎”,身材都极高大,雷地虎大喝:“啊?是何方鼠辈如此胆大包天?”他挺手里的“虎尾棍”,向“天”字甬道里扑过去。
甬道狭窄,雷地虎人高棍长,他一出手,一下子就把甬道的入口封死,也就阻隔住了班马儿追出来的出路。
另一个唐天龙手持“龙头鞭”慢了半拍,稍一迟疑,他眼珠一转,忽然顿步问道:“火兄弟,你手里拎着什么东西?”
火流星愣了愣,他溜目一扫,台阶上面那道铁门紧闭着,他若再向上闯,必定会给唐天龙一伙追到,非但误了自己这条性命,消息更没法传递出去。他正迟疑间,铁门外响起数声熟悉的混沌叫卖声,他不由得心头一喜——
后面甬道里何班马儿已经怒骂出来:“滚开,雷老二你这个浑大个儿,红毛鬼是内奸……”
“好啊——”这边儿唐天龙听得真切,已经抖手打出一枚银色龙形暗器,尖啸着射向火流星!
火流星听到暗器破空声,伏地一滚,避开暗器,借势前扑,把手里带着血的包袱,丢到铁门外那个卖混沌的小贩脚下,嘶吼着叫道:“请把它交给‘青衣楼’辰源大公子……”他话未尽,那枚龙形银色飞行器,自他头顶飞过,在他前面石壁上反弹回来,又长了眼睛般自火流星胸前射入,再从背后穿出,洒下一溜艳丽的血光,重新回到唐天龙的掌心。
火流星倒下,不过他把人头信物交给了铁门外那卖混沌的小贩,总算没有辜负当年布先生的栽培和信任,老萨一条性命也算没有白白牺牲。
那卖混沌的小贩,接过滴血的包袱,他攥起拳头,注视着铁门里火流星的脸,可他已经带着欣慰与期许的笑容,悄悄地去了。
班马儿跃过来,重重在火流星腰上踢了一脚,气呼呼地骂道:“早就在大人面前说过,他们‘五行杀手’是‘杀人作坊’投靠过来的,根本不可信,一会儿在大人面前,看金老大他们四个鸟男女怎么解释?”
唐天龙抬起头来,正碰上那卖混沌的小贩厌恶的眼神望着自己,他声音深沉的道:”舟行早舟总管?李相养不起你们‘腾讯堂’一帮走狗了吗?怎么落魄到走街窜巷卖起混沌来了?”
“唐牢头,你身在‘刑部’,却如此藐视‘大宋’律法,动辄杀人害命。难道阎尚书跟索大人,平日就是如此交代给你们的么?”那舟行早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无一丝笑容,而且他的话义正词严,咄咄逼人。
雷地虎干笑了一声,道:“这个火流星,要给朝廷钦犯通风报信,死有余辜,唐大哥只是正当执法,舟总管您可别拿大帽子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