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就没有和她说过只言片语,看也没有看她。
那琴声时而狂野,时而躁动,时而哀怨,时而莫名悲凄,却道道绵而不杂,细如流水,潺潺涓涓。
柳枫果如祖父李存勖,如他父亲李继岌一样,懂音懂曲,凌芊说的不错,李家的人都很能干,琴棋书画,音律曲谱无一不精。
他的琴弹得非常好,起码在天绍青看来,无人能及,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唱歌,也是天绍青永恒的记忆。
她想起凌芊的日记,忽然明白,柳枫小时候就靠着琴声和歌声来哄亡母,那时就弹琴、唱歌,时隔许久,居然还这般出色。
刚刚在湖心,他那歌声豪迈,充满侠骨柔情,也把自己当成他的生命,歌里歌外无不诉说个心境:从此天涯不寂寞。
可她也许辜负了他的心意,这就是天绍青情愿自个儿苦,也没有恼他的原因,回望柳枫,他还在弹琴,这会琴声急转直下,倒添了几分平静,天绍青长吁口气,准备暂时离开。
那柳枫看似心无旁骛,实则眼尖的很,说了声:“站住!”
天绍青毕竟有错在先,也不好再走,想与他化解,只听柳枫淡淡问道:“去哪儿?”
虽然柳枫未有别的动作,头也未抬,可语气比先前温柔了许多,天绍青不敢确信,所以有些紧张道:“看看我大哥!”
柳枫漫不经心道:“你大哥现在有人照顾,不需要你,除非你想去打扰人家。”
天绍青一怔,本想等他接下来的话,可只听到柳枫的琴音,实在无趣,便扭捏着又要走。
她前脚才起,柳枫又道:“还打算去哪儿?”轻手压住琴弦,他隐有一分无奈。
天绍青急速收脚,暗想他果然还在气头上,不想自己离开这儿,但也没打算理睬她,天绍青举足无措,扳着手指道:“我去看看那些人伤势怎么样了。”
这理由其实很牵强,话还未完,柳枫已道:“我让人上了药,此刻他们早休息了,更不需要你。”
他也不给她余地,想教她吃会儿苦,依旧弄琴,天绍青心情失落,越站在那里,越不自然,柳枫这种态度让她难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几番挣扎,还是决定暂时离开为妙。
柳枫就是不让她走,她刚抬起脚,已经在这头看见,说道:“又要去哪儿?”言讫,按下琴弦,悠扬清新的曲声戛然而止。
他负着手,悠然走向天绍青,这一次,语调缓和了不少。
天绍青见他走来,垂下眼不言,手指胡乱扳弄,显得局促。
柳枫停在面前,盯着她道:“我难得有空,你要走?”
天绍青捉摸不透这话里到底有无讽刺?因为柳枫一向喜欢正话反说,次数多的很,所以她站着没动,手指扳的更快了,也许不说话更好点。
柳枫压下一口气,道:“你知道错在何处么?”
天绍青被说的不安,头都抬不起来,柳枫见状,终于软下心肠,手缓缓抚上她的面靥,凝神将她注视,目中充满情意。
天绍青躲入他的怀中,柔声道:“对不起!”
柳枫伸臂拥住她,语音轻柔道:“以后别再惹我生气了?”
天绍青与他对视一眼,见他已不再故我,没有起先那么不近人情,从柳枫怀里抽身出来,道:“哪敢啊?不然不知道你会几天不理我呢。”背过身,手绕着长发,显然在躲柳枫。
柳枫哈哈一笑道:“我有那么可怕?”
天绍青转首说道:“刚刚我跟你说话,你一点也不理人,我就像个多余的人。”
柳枫挑起眉头,故意恶语问道:“你做错了事,我不该惩罚你?”怕她看见,侧过了头。
天绍青知他不怪自己,只是面子过不去,心念一转,起了调皮之心,试探道:“那——假如以后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狠狠气了你,你怎么办?”
柳枫猛然走开一步,严肃道:“别那么问,我不能回答你。”
天绍青开玩笑,他却玩笑不起,转身正视她道:“在我心里,最重要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报仇,谁阻碍我,谁的下场都不会好;二是你,除非你是假的,再者就是我们之间产生了莫大的仇恨,比如说你骗了我,这个代价将会很大,甚至于令我万劫不复。”
他很认真,天绍青一怔,打断话道:“可我不是假的。”挽住柳枫的手,郑重道:“柳大哥,在我心里,你也是很重要的,我宁愿没有自己,也要让你留着,咱们的感情是真的,对么?我们没有仇恨,我不会骗你。”
柳枫微微笑道:“可是青儿,一个人孤零零的,他会难过,怀念过去的事和人,那些东西回不来,这个人也许就觉得过日子没有意思。”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天绍青愣住,迎视柳枫道:“柳大哥,你会吗?”
柳枫避重就轻,接道:“哪怕取得很大的成功,但失去的东西却永远回不来,不会很开心的。青儿,你那问题无有意义,我们现在却不是那种情况。”
天绍青玩味道:“这么说我们没有障碍了?”
柳枫立即道:“没有吗?”抿唇一笑,瞅着天绍青,故意道:“难道那两个……他们不是障碍?”
天绍青已知柳枫指的是赵铭希和苏乔,想不到他真这般介意,想罢,打定主意道:“我已经容不下别人,从遇见你那刻起,上天就注定我的一生,无法改变,今生今世也不会变。”
她是把自己的立场和未来,全都压在了柳枫身上。
柳枫心中一动,将她揽在怀里,两人就那样站在屋内。
俄而,门口传来一声轻咳,谢如烈在门廊下唤道:“大人!”
天绍青匆忙闪到一边,柳枫径出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