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枫又道:“如今,后晋居中原,虽有契丹之患,岌岌可危,可陛下若要取之,却……”
李枫摇摇头道:“中原大乱,趁势剿灭,表面上似是大好时机,实则不然,且不说陛下这一趟伐闽已耗损兵力,无暇顾及。再者北有契丹之阻,燕云十六州做了契丹南下的天然屏障,契丹凭此一路再无阻拦,势如猛虎。假若陛下兵发中原,到时三方交战,必要各自损伤力竭,若然那时,后方之患便不得不防。现下刘知远占据太原,迟迟不发兵支援后晋朝廷,此人野心昭然若揭,倘若陛下兴师讨伐中原,刘知远必要趁势捣乱,所以进攻中原,显然不智。”
李枫话锋一转道:“陛下居江南东道以北和淮南道附近这一带地辖——”说话间,一张羊皮地图被李枫从怀里掏出,舒展在地。
李璟定睛瞧看,只见李枫指着地图上的金陵近侧一带疆域,道:“南唐以下有吴越国居江南东道中部,闽国五州地辖占江南东道以南,左有马氏建立南楚居江南西道和黔中道,而岭南为南汉国刘姓一族所有。陛下且看南方一带,南楚、南汉、吴越各自称雄,加上陛下这一脉,彼此之间已成势均力敌之势,如果继续比肩而居,一方之力弱,必难抗衡中原,现下南方这几国只可和睦共处,而不可轻易图之。”
李璟见了这分析计策,好生激动。
李枫一根手指在南方诸国疆域上齐齐掠过,点中福建地界,道:“这其中唯有闽国地狭势弱,闽国自初立以来,短短二十年间,王室君主已过五位之多,内部争权夺位,兄弟相残频繁,君臣各存私欲,以致无心理国,导致民心涣散,陛下此时入侵,若然一举拿下五州城池……”
李枫手指滑向地图上的潭州近侧疆域,道:“转而再图南楚,沿江南西道和淮南道封锁江淮漕路,如此便可断绝中原南进之险。在此,以防南汉从岭南北上欺陛下伐楚之兵,需要先与其结盟共图之。如此,吴越便腹背受阻,兴师伐吴越,即如囊中取物。”
李枫又将手指移向江西诸郡,道:“到时陛下所得的城阔,兵马已足,南方一带便只有南汉需攻之,虔州乃五岭门户,从这里过去,可以长驱直入,克岭南,待到南方与北方分庭抗礼之时,陛下根基已固,靠着肥沃之地增兵强将,国富之余,矛头即可直指中原,兴师北方,李唐大业可成。”
一番铿锵有力的话道完,李枫冲李璟拱手道:“此乃李枫为李唐陛下筹谋之策,以期陛下入主中原。”
李璟惊骇着立起,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已对天下之势如此了如指掌,一番话拨开了朕眼前层层迷雾,使朕霍然明了李唐前路,如此惊世纬略之才,这满帐之人均不及也,朕能得你相助,实为大幸。”
李璟曳前两步,伸出手臂道:“快起来!”搭上李枫肩膀,把他拉起。
两人对视了片刻,李璟忍不住道:“此次发兵攻闽,誓要克之,可这建州却久攻不下,朕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已断王延政后路,朕也兵分五路同时兵围五州城池,而建州又被朕的兵马重重包围,为何城内士兵越来越骁勇,前些日子,他们还有颓败之象,可现在……”
李璟沉思了片刻,看看李枫,忽的茅塞大开道:“原来是你。”自嘲一笑,转望李枫道:“可朕还有不解,一夜之间,你是如何使得城楼上的守兵以一敌三,如此顽强?”
李枫微微笑道:“其实臣只是让他们将城中的精兵悉数挑出来,由精兵正面御敌,其他的人就在一旁支援。精兵训练有素,御敌时可以很快提高士气,先前只是建州守将不知善加利用,一个骁勇善战者可以激励三五个以上士兵,作战时,一部分人扮作百姓,立于暗处摇旗呐喊,造成虚张声势之象,不但士兵一鼓作气,陛下也一定以为百姓、士卒连成一气,城中突变。”
李璟恍然悟道:“原来一切在于用兵之上。”
李枫又侃侃而谈道:“欲要取胜,必先挫对方锐气,增强己方信心,陛下远征,加上天寒地冻,士兵们思乡情切,一旦久无胜算,难免失去信心。如此一来,建州便有了喘息机会,李枫也能以建州特使面见陛下,道明其中情由,不然还要费番周折。”
此时,李璟已明白李枫言外之意,叹道:“好一招险中求胜!若是没有足够的胆量和必胜之心,一般人绝计不敢轻易犯险。”
李璟望向李枫,眼里多了抹赞许之色,猛地想起一事道:“听你一席话,你既有兴李唐的雄心,何以要如此大费周章投靠在王延政麾下,以这建州特使身份来见朕呢?”
李枫闻言垂下头,探手在袖里掏出一物,道:“此中蹊跷乃在这把剑中。”
此言一出,角落上的上官于桑当即变色,李枫手捧的不正是自己那一尺半寸长的飞剑么?剑身窄细如拇指,通体泛着寒光。
这把飞剑的剑柄是个拳头大小的机括,可将这把剑随意伸缩到三尺,与寻常长剑无二。
上官于桑后心冒汗,已开始颤抖。
李枫双手捧剑,掌骨中被刺的剑伤虽已结痂,可血色中,脓疮依旧清晰。
李璟心里恶寒,李枫却若无其事道:“这把剑乃是刚刚从定国侯上官大人袖中所得,帐中诸位大人皆可作证,此剑名为袖里飞剑,原有一对,而另一把尚藏于定国侯袖里。数日前,李枫曾拜会上官府,却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