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枫持剑冲了过来,偌大的剑气一下劈碎了马车,惊得车夫从车前滚落。
黄居百向来干净,下车之后,用手掬了一瓢水,润他那干涩的喉咙,忽见旁边有颗槐树遮阴,便预备坐下休息,这才掀开车帘找可以垫坐的东西,哪知却闻柳枫与车夫的对话声:“请问,有没有见过他们二人?”
车夫支吾着,似乎犹豫不绝,他心中惶恐,顷刻就听到了柳枫走动的脚步声,慌忙大叫,提步奔向河边。
柳枫一剑劈上马车轮木,咔嚓几声响,碎木随剑光散落,车夫惊叫着爬起身子,也顾不得头上砸出的血痕,拔腿便逃。
柳枫目盯黄居百,眉色一怒,剑锋向前直指,冷冷道:“看你往哪儿跑!”说罢,一步踏上,飞攻黄居百,“唰唰”的剑声和在夏风中,凌厉钻耳。
黄居百急忙拽紧天绍青的衣袖,躲闪着喊道:“姑娘,救我,救我啊!姑娘……”
话还未完,柳枫的剑已刺在天绍青的肩胛之上,于左耳边带过一阵疾风,黄居百闪到她的右边。
柳枫一招没有刺中,又换右边,剑锋顺着天绍青腋下再刺。
天绍青举剑拼力相格,剑锋跟着斜挥,几乎拼尽了所有的气力挡下一招,却还是微退了两步,她忙飞身直上,对着一丈之距的槐树劈去,砍断几根枝桠,以剑刃相接,借以袭向树下的柳枫。
眼见无数的枝桠连番落下,柳枫赶忙挥剑来挡,“嚓嚓”两招劈碎,刚待缓神,却见擎天槐树陡然断裂,齐向自己面额砸来。
当时他的位置恰落于河畔,那已断的槐树来势凶猛,若被砸中,势必要令他送命。
他急中生智,偏身让开,未想那槐树倒入旁边的河里,顿时激起水花四溅,溅了他一身水,有几滴遮了眼睛,他又一退再退。
就在这时,那一头的天绍青拽起黄居百踩枝过河。
匆忙间,柳枫纵身急点那枝紧追,刚赶至对面的小径,哪知天绍青又扔了一株槐树枝入得另一河里,轻足一点,眨眼跳上不远处的小舟,随着湍湍流水,划舟人稍是轻跃,小舟驶开四五丈,待睁眼再看,竟然泊在那厢河岸,只一瞬间,三人立刻失去踪迹。
柳枫既气恼又后悔,这时他明白了个道理,报仇切忌心急,因为每次他一心想杀黄居百,却忽略了周遭环境。
那丫头两次三番利用地形,上次他用力过猛,致使他们有机会逃脱,这次他吸取教训,适才那第一招,他减了大半内力,就怕重蹈覆辙,没想到由于太轻,竟使她借机飞上大树,以砍断的槐树挡击自己。
怪只怪趁机杀黄居百时,自己移步岸边,那树猛然砸下,他当然要躲。
孰料追到两条河之间的小径上,那丫头竟捡拾树枝预备,为何自己不曾想到?还有为何那般巧合,对面河流里正好也有位高手?那转瞬跃离的轻功,及阻碍的水流,他即使追也来不及。
但他很快想及一事,于是乎那驾乘马车的车夫就成了他的目标。
车夫逃得并不快,很快就于百步之外将其截住,可能由于惊吓过度,奔逃过急,居然磕掉了膝盖上一块皮,躺在树下呼天喊地的叫嚷。
柳枫从其口中获悉消息,又是自信而笑。
得小舟人相救,天绍青与黄居百未作停留,如期赶至蜀国都城,此时天正黄昏,当仰首看见城楼题字‘成都府’时,两人不禁欣慰已极。
天绍青自知小舟人功劳匪浅,要问姓名以作答谢,他却不言其他,只称自己姓秦,不过天绍青记住了他的样子,年方四十许间,面目清泰,慈颜和善,上岸后,着高深轻功一瞬即没。
黄居百不免极为失望,一路上都黯然无话,天绍青问他何故,他却叹气未答。
天绍青不好再问,担心柳枫再次追来,便提议连夜赶路,勿作休息,还好赶得及天黑前到达京城,过了城门,她下意识地回首,却正见到不远处追来的柳枫。
他立于城外官道,一边和一妇人讲话,一边四下张望。
天绍青见此,慌忙转头,朝黄居百谨慎道:“黄老爷,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黄居百得其暗示,亦沿她的余光向后起视,瞥见柳枫,脸色大变,赶紧于人多处行走,凭借层层叠叠的人影遮避,匆匆尾随天绍青而去。
须臾,柳枫走进城内,左右瞻视罢了,自袖里掏出一幅画,横身截住一位壮汉,面色温和地道:“请问一下,可曾见过此二人?”翻手展画,抿唇而笑,态度甚是友好。
那壮汉出于好奇,就凑前细瞧,却见画中一男一女,女的年约十八,相貌清秀;男的约有五十,颚下簇拥着几缕短须。
那壮汉看到此处,摇摇头道:“没见过!”
柳枫见问不出什么,略显一份失望,神色一暗,举目四瞻,原地呆立了少顷,才缓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