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了,道:“好好,他总还有一女在,太后她老人家也……”说完径直往殿内去了。
我觉得他这话好像说得有点问题,但一下又说不上问题在哪儿。但单听他这句话。我便觉得今日之事成了一半。
很快,福景公公便出来宣我进殿。我缓步走进殿内,而与我往里走的动作相反,一众宫婢均是快步往殿外退去。
殿内点了香。一丝若有还无的沉香味飘出来。淡紫色的纱帐低垂,我看不清坐在纱帐后面的那个人。离纱帐大概还有七八步的距离,在福景公公的示意下,我站定后轻轻跪下,口齿清晰的说道:“罪臣之女半莲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半晌都没有人说话。我也福着身子不敢动。
“唉……”一声轻叹从纱帐后逸出,“景福,你下去罢。”
景福公公一福身,也往门口退去。但退出门后却没有离开的脚步声,想来是守在了殿门口。我了然的弯弯嘴角,不愧是沈太后身边的人,训练有素,不需要主子吩咐便知道后面的话需得防着人偷听。
“你……你是要剜哀家的心吗?”太后又过了半晌才幽幽开口。
“太后近日休息得不好?”我答非所问。太后说得没错,今日见她,让我想起了许多我本不愿再记得的事情。我原以为她爱毒了丁相,原以为这世上没有了丁相她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却不想,那春色满园的内院、布置适宜的殿内,无一不在显示,它的主人活得很好。她说得对,我确实想剜她的心。
太后没想到我会问她这个,便摇头道:“确实睡得不太好……怎么可能睡得很好?只是哀家是这一宫的太后,身上系着我沈氏一族的命脉,稍有懈怠,便会被其它人嚼得渣都不剩。哀家倒没什么,只是我沈氏上上下下近千余口,我却不能不顾,你……明白吗?”
沈碧莹十六岁选在君王侧,历两代帝王,而这一代还是她亲手扶持的。历两代而不倒,仍在这宫中有举足轻重的位置,猜出我这点小心思,并不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淡淡地笑道:“我……奴婢没有怨太后,是佩服太后。像奴婢这样,总是把‘情’这一字看得过重,反而没有太后这般自在。其实,这拿得起放得下,说来只是六个字,但这世上有人花了一辈子也未能做到。比如,我爹爹……”
我承认,我在唤起她对丁相的内疚,也在引导她往我想要的方向去。
她没有说话,只是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我知道是她走了过来。
一双手伸过来扶我,这本应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可如今这双手的皮肤却像枯材一般,细细的纹路布满了整个手背。我吃惊的抬头,却发现那细纹不光在手上密布,而且也爬满了她的脸。想四五年前初见她,当时三十几岁的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如今她的岁数也不过四十出头,可如今她看起来却像是比她实际年龄还大上了十余岁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