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因翕聚而显得局促和比例不当的五官,竟一下子像蜷曲的人舒展四肢变成昂藏汉子般,整张脸孔立时脱胎换骨般化成极具性格的形相。虽然鼻仍是那个鼻,嘴仍是那张嘴,眼仍是细而长,额过高颔较朝,可是此时凑合起来后再不难看,令人感到极美和极丑间的界线不但可以含糊,更可以逾越。
而造成如此效果的最大功臣,肯定是眼眶内灵动如神的一双眸珠。有如夜空上最明亮的星儿,嵌进恰如其分的长眼内,天衣无缝。
“那小子不客气了。”徐子陵把手放在白子之上,抓了一把。
众人一看这个家伙又使奸诈的招儿,个个倒地不起。说得一本正经的,似一个大国手的模样。谁不知到头来,还是一个小混混。
傅君嫱正欲以小手轻打这个可恶的姐夫,可是却禁不住暗暗好笑,唇角带笑。
“双。”傅采林却微微沉吟,最后缓缓道。
“你们干什么?不是连猜子也不知道吧?”徐子陵知道大家误会了,因为围棋下先手很占便宜,所有一般对弈对会进行猜子来决定谁先下的。大家一听,才知道自己误会了,顿时失笑。这样一来,对这个徐小混混的担心又减去几分。
数子之后,发现是单。徐子陵的大手一把抓了五十五枚白子。结果小占优势地行先手。
只有傅君媮才明白,徐子陵一定是使奸诈的小手段了,因为她的师尊傅采林根本不可能会猜错子数。徐子陵肯定是用他的贮物办法,先收起来一颗。等傅采林猜了双之后,再将它放出,变成单,赢取这个先手。她看了看师尊的神色,淡淡然,对于徐子陵这一举动毫不在意。
傅君嫱因为误会了徐子陵。所有带点不好意思,可是冰美人傅君媮却坐过来,小手在背后轻拧徐子陵一下,表示对他‘出猫’的抗议。
徐子陵拿起白子,久久不下。
跋锋寒、突利、阴显鹤也觉得,在傅采林那一双洞察人心的明眸之下,似乎任何下子,其中用意也会让他所捕捉。更让人心底惊惧的是,在还没有下子之前,就能使人感觉到,无论任何一步地,都会让他所遏制,都在他的掌握之内。
还没有落子,可是心中已经有一份挫败的感觉。
如果不能打破这一种困局之境,相信就算草草落子,也只会大败而归。
“喂,快下子。”傅君嫱等了好半天,看见徐子陵拈着棋子就是不下,不由以小手点点他的肋边,娇嗔道:“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输了就输了嘛,快下子!”
“谁说我会输?”徐子陵很牛气地回答,可是下一句让大家几乎没有翻倒在地上,因为他带点苦恼地问道:“大家说说,这一子我该下在哪?”冰美人傅君媮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如春回大地,百花绽放,笑道:“现在是你下棋,不是我们下,你第一子都决定不了,这盘棋还用下吗?”
“观棋不语真君子,我们虽然不是真君子,可是观棋不语还是知道的。”跋锋寒大笑,差点没有让徐子陵扑过去掐死他。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徐子陵白子在面前的星位上犹豫了半天,最后竟然下在星位以下的地方。
大家极其诧异,连星位都不敢下,退让到这种地位,那这盘棋要说能胜,简直比痴人说梦也要荒谬。但是傅采林却不动容,拿起黑棋,缓缓在自己面前的星位下了一子,徐子陵又拈一子,下在傅采林面前的另一个星位之下,而傅采林,则点子在徐子陵面前的另一个星位。
徐子陵想了一下,拈子点在傅采林星位之下的位置上。大家大晕,若说他是进攻,这种消极的进攻手段也实在太无力了,如果说他是防御,这样下法,还不如自己的地盘里加固一下,最少还不会让人打压得惨兮兮的。
“你会不会下棋啊?”傅君嫱小手轻点徐子陵的腰际,娇声道:“你不会你早说啊,我帮你下好了。”
“金角银边草肚皮。”徐子陵哼道:“我先占个角做活,省得让傅大师将我全军覆没,这种战术乃是开天辟地以来最保险的,你不理解就算了,还敢说我不会下棋?”
大家一听,马上明白了。
原来徐子陵不是为了赢棋,而是想不让傅采林将自己全军屠尽,以一种无赖的招数来让地保子。
他这样下棋,赢是不可能的,可是因为是先手,又苟且偷生,做活几块的可能性还是有的,特别在他不太贪心的情况下,以活棋伸延出去,应该百子之数都有可能。虽然这种战术注定不可能胜利,这样下法也没有什么意义,可是就算对战高手,也能自保。
“活是活得了,可是你这样做还能赢吗?”傅君嫱带点恨其不争气地哼道。
“现在先不想赢棋,先想做活。”徐子陵微笑道:“你觉得我可能下赢傅大师吗?反正都下不赢,不如先做活两块,这样也不太丢人。”
“切!”大家马上齐声对这个无赖的家伙表示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