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父忽必烈赎罪,在此出家为尼,日日跪拜观音.天长日久,竟将跪拜之处的方砖磨出两个深深的脚窝,至今尚存.施主要不要看一看?"
朱由检对佛教典故可没什么兴趣,心想这老尼姑不过是借此向自己讨些布施,便心不在焉地道:"原来潭柘寺是拜观音的."
那老尼姑却停下认真地道:"万佛归宗,观音大士亦是我佛座下弟子.我佛亦只是今世佛,因果通三世,过去,今世叩首千万,修的也是来生.因此凡事不可做绝,太绝则不免来生受苦,还望施主细思."
朱由检是不大懂这些所谓的"禅宗机锋",更不相信还有什么"来生".不过他怎么听老尼姑这番话,也不像是在夸自己,有心反驳两句,又一想还得求着人家让自己见太后,只得尴尬地赔笑道:"师太禅理虽然高深,跟我这等俗人说,就是对牛弹琴了.师太,您看我们来也来了,就让我们见一见太后,啊不,妙真法师,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来了,行不行?"
那老尼姑沉默良久,高宣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也罢,二位施主也是有缘人,你们去观音院找妙真吧."说罢径自去了.
朱由检大喜,忙拽着蕊儿直奔后面的观音院.刚跨进院门,只见才几日不见的张太后正身着朴素单薄的女尼僧衣,背对自己跪拜在观音大士的塑像之前.此时还未出正月,气温之低可想而知,张太后被冻得瑟瑟发抖,却还是不停地叩首.
朱由检与蕊儿均是一阵难过,悲呼一声:"太后!"
张太后愕然转身,见是他俩,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又垂泪别过头去道:"皇后,天气这般寒冷,你和陛下来这荒山古寺作甚?不怕陛下受风寒么?"
朱由检本来一路上已经想好了如何劝太后,可一见张太后这凄楚可怜的样子,竟是喉头哽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蕊儿忙抢前几步,跪在太后身前道:"陛下冷,太后岂不是更冷?先帝刚刚驾崩,太后就出家为尼在此受苦,这让天下人怎么议论陛下?所以就算是为陛下着想,臣妾也要劝太后回宫!"
朱由检也赶紧点头,又急切地道:"当时太后以密书告诉朕要出宫,是为了迫客氏出宫,.[,!]扳倒魏忠贤,所以朕才会同意.现在阉贼已死,客氏已除,太后大仇得报,如果还不回宫,…"
太后却轻轻摇头,凄然打断朱由检道:"陛下以为我是只为客氏而出宫么?不是的,我是无颜面对先帝!先帝待我至诚至厚,我却一直瞒着他,最后还害死了他!我不配做他的皇后,更不配做太后!陛下,皇后,你们不要再劝了,就让我在这里日日诵经,以赎愧对先帝大罪之万一!"
太后言罢泪如雨下.朱由检大急道:"先帝是白莲教害死的,太后也是受了朱允炆的欺骗,怎能替他扛罪?"
太后却执意不听,朱由检正在惶急,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由远及近道:"佛子最忌有执着心与嗔念.妙真,你过于执着尘世是非恩怨,难入我法门,还是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