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杜飞虎立马接过话头:“这倒是!你看看,刘宣抚上任多久?搞得陕西乌烟瘴气,不知道朝廷怎么想的。”
张宪听他说得有些过了,遂道:“契丹人此番生事,个中原由很复杂。归根到底一句话,朝廷将太尉当初定下的策略摒弃了。所以契丹人才撕破了脸。”
“还不是一个意思?太尉在,陕西就没事,刘光世一乱搞,陕西就乱了。”杨再兴道。
张宪的意思,其实是说问题出在政策上,并非某个人所能左右的。哪怕是徐太尉还在位置上,契丹人该闹还是要闹的。不过,他却没有再反驳杨再兴。四处一望,此间人烟渐旺,左手边河畔有一处村落,炊烟袅袅,正是作饭之时。
又有行人三三两两,向南而行,见官军,都闪到旁边避让,且始终目送,显得有些兴奋。秦凤诸将初时不以为意,只当百姓拥护罢了,但又走一段路,见行人越来越多,再不是三三两两,而是拖家带口!汉子赶着车,车上坐着二老双亲,婆姨娃娃,甚至一些细软行李!
再有,看想来这些人并不是单独出门,而是结伴搭伙!这模样,象是,逃难?
不对吧,近来秦凤泾原不见什么灾害啊,今年陕西各地收成都还不错,总不至于缺盐就闹得背井离乡?
张宗本越想越不对,便派了一军官去问。正是杨再兴的长子杨继嗣,这厮离了队伍,催马拦了一家人,见有老有小,被服等行他都装在板车上,头一抬,问道:“那汉子,你们打哪处来,要往哪处去?”
赶车的汉子约莫四十不到,一看便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见这威风凛凛的军官一挡,已然有些慌,听他问起,竟结结巴巴说不上来。倒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车上一娃娃,估计只有七八岁,脆声答道:“我们从熙宁寨来,要去渭州。”
他若说旁的,杨继嗣未必知道,但这“熙宁”曾是神宗皇帝的年号,所以熙宁寨秦凤军官大多晓得,那正是镇戎军防区内的一个军寨。
杨继嗣还想问时,那娃娃已经被母亲捂了嘴,他一见,就怒了:“你这妇人好没道理!我又不会害你,你捂他嘴作甚?”
妇人只管将头埋下去,不敢应声,那汉子这才道:“官人莫怪,莫怪。小人一家都是熙宁寨人,因前方开仗,所以要去渭州投亲。”
杨继嗣听了有些疑惑:“前方开仗,离着镇戎军好几百里,你们慌个甚?”
汉子一听,连连摆手:“好叫官人晓得!小人们离乡时,就听说贼破了怀德西安,骇得全庄老小纷纷离乡避祸!若走得迟了,只怕要遭!”
杨继嗣吃了一惊,疑他那汉子扯谎,撇下他一家,又连着问了几拨人,都是这般说法。不得了,赶紧扯马回去!
“大帅,这些百姓,大多是镇戎军本地住户,也有从怀德南下的。都说贼破了怀德西安,因此逃亡!”
杨继嗣此话一出,张宗本脸色大变!他们此行北上,是要去救援威州。威州地处宋辽边境,往南便是怀德军,再往南,便是此刻所在的镇戎军。现百姓传言贼破了怀德西安,那威州……
“坏了!契丹人好快的手脚!这都快打到跟前了!”杜飞虎道。
张宪手一举:“别急,事情还不一定。”辽军未必就破了威州,也有可能是分遣兵马趁泾原防备空虚,四处扫荡也未可知。略一思索,即下令道:“杨继嗣,予你五百骑,疾驰往前刺探。若遇敌时,休与它纠缠,尽速回报!”
杨继嗣领了命令,即率五百精骑风驰电掣脱离了主力向北而去。因敌情未明,张宪也不敢再让部队继续北上,遂下令往开远堡靠近休整,按下不表。却说杨继嗣领了五百精骑,恰似蛟龙入了大海,一路上纵马狂奔往北推进。
但见路上拖家带口逃难的人群络绎不绝,心里猜测着百姓所言,未必是空穴来风。搞不好这一趟出去,就得碰上辽军!
杨继嗣为啥这么激动?他父亲杨再兴,是徐卫麾下数得着的悍将,如今即便年岁高了,但英勇如昨,西军里大大地有名。虎父无犬子,杨继嗣完全继承了父亲的武艺和性格,一门心思想的都是杀敌立功。这回秦凤军北上驰援,他就很欢喜,如今又得了这么个好差使,领兵先行,刺探军情,便打定主意,要立首功。所以,他是巴不得碰上辽军,撸他一串首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