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太原郡王,都特么换了四拨了!我情愿不要这郡王爵位,哪怕就作个太尉,甚至作个节度使,只要权力不变,我插根鸡毛它也是令箭,我挂个屁股帘儿它也是面大旗!
太原王进到后堂时,瞧见张九月和祝季兰正跟那儿有说有笑,瞧模样,还挺热烈。要说和谐,这太原郡王府是最和谐的。徐卫这一妻一妾相处得极好,当然,张九月的仁慈大度和祝季兰的知书达礼都是重要原因。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徐卫饶有兴致地问道。
“官人回来了?”两个妇人都起身相迎。
祝季兰等徐卫落座之后,才笑道:“大王,方才我和姐姐说起一件好事,大王听了肯定也欢喜。”
“好事?怎么着,是不是徐虎学业有进步?”徐卫问道。他那宝贝儿子,打小就淘,因为父亲是军事统帅的原因,不爱读书,就好舞枪弄棒,排兵布阵这些。四五岁的时候,就带着一班宦官子弟追逐打闹,自封大将。徐卫看这么下去不成,不管将来干什么,多读几句书是没坏处的,所以严格约束,重金礼聘名师执教,好几年,才把徐虎压下来,总算是读得进去了。
“那倒不是,不对,也是。最近大哥学业确有小成,夫子夸了好几次呢,说是字写得特别好。”张九月笑道。记得这位郡王发妻,比丈夫还大两岁,这么多年操心家里,又连着生了两胎,如今自是比不了当年的美貌,人也胖了一些。不过,徐卫这个老婆娶来不易,他也一直珍视夫妻感情,所以两口子还是恩恩爱爱,互相尊敬。家里的事,几乎都是张九月作主。
祝季兰是徐虎生母,听得夫人如此称赞,笑道:“姐姐你可别夸他,那厮经不住夸。”
徐卫插口道:“那不对,这孩子做得好,有成绩,你就得夸,你要让他知道他行。要是总打总骂,长大了不是蠢货就是窝囊废。”
张九月捧一杯茶给丈夫,笑道:“这话倒是在理,等一儿大哥来了,我再夸他几句。”
“那夸过头了也不成,他以为自己不得了,眼睛长在头顶上。你夸他字写得好,他就以为自己是苏黄米蔡了。”徐卫抿口茶道。此时,他又想起方才的话题来,将盖子一扣“哎,我说你们刚才到底谈什么那么高兴,还没说呢。”
张九月在他身边坐下,一时倒不知怎么说了,还是祝季兰先开了口:“大王,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错吧?”
徐卫闻言笑了起来:“这不废话吗?要不然我娶你俩作甚?”
“这婚姻但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错吧?”祝季兰卖着关子又问。
对这个嘛,徐卫倒是保留意见,只轻轻嗯了一声。其实在这个时代,也只能是这样,要是谁家养个闺女,你放她出去自由恋爱试试?只怕恋爱不成,名节全毁了。谁家养个小子,你让他出去自由恋爱试试?只怕恋爱不成,都逛窑子去了。
张九月此时才道:“官人,那你女儿今年多大了?”
“徐嫣十五,徐妠十二,怎么了?”徐卫反问道。
“十五?翻年过去,咱们家这大姑娘就十六了。”张九月道。
“十六又怎样?她还是我女儿啊。”徐卫笑起来。
祝季兰摇了摇头,对张九月道:“姐姐,我就跟你说大王压根没想这事,你还不信。”
徐卫眉头一皱,先前后的话一串,突然站起来:“我说你们!你俩是在这合计给徐嫣……”
见他这反应,两个女人倒奇了怪了,祝季兰只当他是舍不得女儿,笑道:“大王,这儿女长大了,总要自立门户的,舍不得也得舍啊。”
莫怪徐卫如此反应,他还真就压根没想这事。潜意识里,他认为女儿还小,才多大啊,十五岁,这要跟自己生活那时代,还跟父母撒娇呢,你这是哪儿跟哪啊,怎么着也得十**岁再那啥吧。可在宋代,十五岁就不算小了,且不说该嫁人了吧,至少也得定亲了,再等一两年,就得过门成亲。
徐卫当年当爹的思想准备是非常充分的,可作岳父,他还真没想过。在他印象里,这岳父老泰山那都得一大把胡须,最好还是花白,走路都不利索那种。
“这是不是早了点?再缓几年吧。”徐卫坐下去道。
“还早?张庆可都作祖父了,人家一个孙子,一个孙女,抱在怀里多可人疼?咱们本来成婚就迟,又生得晚,所以娃年纪小,这前面耽误了,后头不能误啊。我当年那是因为父母双亡,寄人篱下,没人管没人问的,若不是遇见官人,只怕是……”那段岁月,是张九月最为感伤的。
徐卫就怕她提这个伤心,慌忙宽慰道:“哎呀,好端端的,你提这些陈年往事作甚?”
“就是,姐姐,当年你该猜不到,会嫁个郡王吧?”祝季兰也从旁宽她的心。
“要说这个,话就长了。当年只觉得……”张九月说到这里,脸上布满了一层奇异的光辉,好像在回忆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她一时找不出来怎么形容徐卫,所以卡住了。
“就只觉得他年轻有为,又生得俊俏,怎么会看上自己?就感觉高攀了,你知道吗?那时候我认为官人和我表妹是天生一对,而且我表妹也对他……谁曾想,好事落在我头上。我还记得那晚我跑出何府,到西水门徐府去找官人,啊……”
徐卫也禁不住回忆起往事来,良久,打趣道:“倒亏得你姨母,那么吝啬的人,花了大价钱给你置办嫁妆。反正我记得娶你过门的时候,我四嫂和我三姐看着嫁妆都快哭了,说这新妇娶得太划算了!”
张九月和祝季兰都禁不住捂嘴笑起来,回忆往事的伤感也一扫而空。
“唉,你们好端端提这事干嘛?不提这事,我还以为我年轻着呢,一提,说什么张三都左手抱孙子,右手抱孙女,唉,看来我也老了。”徐卫叹道。
张九月到底爱护自己的男人,笑道:“你哪里老?现在人骑马出门,大街上那些妇人还不是伸长了脖子看?”
“这你就不知道了,当年看我,确实是因为我长得俊。现在看,是她们听她们的母亲或者婆婆说我当年是美男,所以想求证求证。结果一看,不免失望,但又不甘心,心说是不是没看仔细,所以当我下次出现的时候,她们又看,就这么形成习惯了。我只能说,我是中老年妇女的那啥……”徐卫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就跟他在宣抚处置司召开军事会议一样。
可张九月和祝季兰早已经一手捂嘴,一手捂肚子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就咱这男人,他就是不当官,不带兵,就凭这长相,就凭这一张嘴,哪儿不能混口饭吃啊,哪怕茶肆说书也能养家糊口。
正笑时,却见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宛若随风摆柳般飘了进来,徐卫一看到她,那双一瞪能吓退千军万马的虎目,顿时如两汪温柔的池水,充满了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