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镇川陕的徐卫。此人担任川陕最高长官多年,苦心经营之下,秦蜀俨然已有藩镇之象。徐卫是宋辽结盟的主导者,宋廷摒弃同盟,也非出自他本意。辽廷遂指示萧朵鲁不,在合适的前提下,尽量搞好与徐卫的关系。
宋辽虽然不是同盟,但也不是敌人。在宋金缔结和约以后,宋辽的边境贸易仍旧在展开,互市也未受影响。尤其是萧朵鲁不上任以后,更扩大了规模。
至于大宋,就显得有些另类了。皇帝懈怠朝政,军国大事,由两大宰相裁决。而这两位宰相的职权完全重叠,纷争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哪怕折家和徐家原来关系还不错,可一旦同朝为相,就好比二女同嫁一夫,没有不争风吃醋的。
徐良因为声望高,根基深,往往处于上风,可折彦质也不是易与之辈,短短时间就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小集团,而且日渐强大。
徐良在太上皇赵桓寿诞之后,提出了一个构想。简单地说,就是还都东京,经营中鼻,时机成熟,挥师北伐。当然,这是一个主战的策略。
折彦质也是主战派代表人物之一,可他却反对徐良的提议。首先,还都东京,就违背了宋金和议,这样不好:其二,中原饱受中乱之祸,百业凋敝,户口减少,经营起来很困难,不是一蹴而就的,这得慢慢
同时,他也提出一个方案,叫以静制动。我们只管积蓄力量,整顿军备,静观时局变化。敌不动,我不动,等着看看有没有二虎相争,我们去收渔翁之利。
很明显的,皇帝更愿意接受折彦质的方案。
经此一挫,徐良非常冒火,双方的矛盾也是与日俱增。不久,折彦质旧事重提,想请朝廷准许折家军返乡,回河东去。徐良坚决反对,说河东现在是徐卫代管,已经改编了义军为朝廷正规军,不缺武装力量。再说了,他日北伐,还需要折家军作为主力进攻河北,怎么能走?
这么一搞,折家这事也鼻了。
随后,折彦质又提出,中原光复,河南空虚。应该移荆湖宣抚司部队和江西宣抚司部队去驻防,拟调韩世忠岳飞驻西京洛阳,折家军驻东京,再加上山东的刘光国,就等于把战线全面地往前推。
这应该说是很正常,也很正确的调动。可徐良又反对了,你不是说还都东京不好么?那你折家军这样的虎狼之师进驻,不更刺激女真人?拉倒吧。还是让韩世忠岳飞进驻东京,你们折家军去洛阳吧。
折彦质哪肯,折家军要是到洛阳去,就是让西军和神武后军夹在中间,那能有什么作为?那就只能帮人吆喝。
两位宰相这么你捅我一下我扇你一掌,搞来搞去,数月间,除了日常事务以外,竟一件大事都无法取得共识。
这一日是十月初七两位宰相又斗将起来,从朝堂上斗进中书里,一直斗到散值为乃止。中书官员们大多也跟着选边站,搞得泾渭分明。散值以后,参知政事秦桧闷闷不乐出了行宫,坐上轿子往家里去。
他之所以高兴不起来,是因为最近有传言。说中书里三位副相,都跟徐良亲近。麟王折相也打算举荐一人出任参知政事。这参知政事是有定额的若非情况特殊,一般就是三个人。现在麟王要推荐一个出来,岂不是要罢免一个?那会是谁?朱倬?李若朴?还是自己?
要说这朝中党争,最郁闷的是谁?绝不是徐良或者折仲古,而是秦桧!为什么?因为这分徐良的权,是他想出来的,也是他提给皇帝的。可没想到最后为他人作嫁人,白白便宜了折彦质到头来弄得他自己参知政事的位置都有可能保不住。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也不知走在哪儿,只听到外头人声嘈杂而已。忽然之间,一个声音传来:“是秦参政么?”
秦桧一听,掀起帘子问道:“谁在问?”
“回相公似乎是枢密院魏编修?”随从答道。
“靠边停。”秦桧吩咐道。轿夫靠着路边停下轿牟,片刻之后,果见一顶官桥挨过来那帘子掀起处,一名官员在轿里冲秦桧拱手笑问道:“秦参政,这是要回府?”
说话的乃是枢密院编修魏师逊,按说以他的地位,是不可能跟秦桧这种身份的人结交。不过,当时徐卫奉诏紧急回京向行在君臣阑明战和关系时,魏师逊和一些官员曾当面为难徐卫。事后徐良打算将这些官员全部驱逐出朝廷,是秦桧替他们求了情才使他们免去到外地任职。
经历这事后,这n名官员得知内情对秦桧很是感恩,平常见了也十分殷勤,又尤其是这魏师逊。此人四十多岁,长相可谓其貌不扬,一张瘦脸,下巴很尖,脸又生得平,但满面亲切的笑容却看得秦桧有些自得。遂答道:“正是,魏编修何往?”
“下官正是来请参政往寒舍一聚,有几位同僚也想向参政请益。”魏师逊笑道。
魏师逊的家,秦桧倒去过两回,都是吃酒弄文而已。想想左右也无事,权当鼻聚吧,遂答应下来。魏师逊大喜,忙在前带路。
在杭州城里转半圈方至魏府,两人下了轿,魏师逊十分恭敬地迎着秦桧往里去。这都知道,宋代官员的待遇是非常好的,哪怕是枢密院编修这样的等级,其傣禄也是非常优厚。不过话又说回来,杭州是什么地方?行在!行朝所在!挑明了就是天子脚下,那是寸土寸金啊!
你一个小朝官,傣禄再优厚,也不可能亭台楼阁地整。
魏师逊这宅子就两进两出,小是小点,可还算精致。宴席并未摆在正厅里,而是在偏厢,这显得对当朝参知政事的副相有些不敬了,可秦桧也没有介意,在主人引领下,来到了那偏厢房。
一进去,人还没有看清楚,便听见一片的问候声,都唤“秦参政”。秦桧抬头细看去,只认识一个显读阁直学士,吏部侍郎郑仲熊,其他的都只是眼熟而已。话说,这郑侍郎当初在殿上也为难了徐郡王,徐相也曾想将他驱逐出朝廷,还是自己求情给免的。
随口应付着坐下来,主人魏师逊道:“秦参政今日赏光驾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作为东主,来,下官先敬参政一杯!”
秦桧也不客套,端起酒杯与他一碰,说了声客气,放到嘴边小小抿了一口。这魏师逊一挑头,郑仲熊等人也不甘落后,都来敬酒。秦桧将酒杯拿手一盖,似笑非笑道:“这酒,我不能喝得不明不白吧?诸位是有事找本官?”
这话一出来,〖房〗中官员都面面相觑,干笑着不说话。秦桧见状,说道:“有事但说无妨,何必吞吞吐吐?魏编修,你说?要不郑侍郎,你说。”
那吏部侍郎郑仲熊讪讪地笑着,还是提起酒壶给秦桧满上一杯,而后自己坐下,先啧啧两声,才道:“秦参政,实不相瞒,今日是我们几人共同商议,要请参政来请益的。只因这几个月以来,我等人轻言微之辈实在是看不明白这局面。还请秦参政不吝赐教,指条明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