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事情出了之后,徐州地方上的人在闹,先就捅到了他那里。据说,他的亲属也有被冤杀的,这不就.....”秦桧道。
徐六闻言,半晌无语,良久,方才道:“这事压下去,前线正打仗,朝中这时候喊查喊罪的不好。你亲自见一下这个监察御史,告诉他,要顾大局。”秦桧应下,道:“这倒是好办,问题在于,刘宣抚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想山东姓,盼望光复日久,望眼欲穿等来的却是这般行径。这往小了说,恐引民众愤恨,往大了说,军失民心,怎么打仗?”徐良叹了一声:“会之此言正中要害,这样,个省札给刘光国,警告他一下。”
“省札?怕是要请官家个御札才行?”秦桧道。
徐六摇了摇头:“不必,这事报到圣上跟前,也是徒增他烦恼,还招后宫忌恨,何必?”见他这么说,秦桧不好再多言。又从怀里取出一本,脸上有了笑容:“徐相,这是川陕徐宣抚的本子。、.现在中书省里实行的是“分治省事”,也就是说几个参知政事,有具体分工,分别负责一方面国家事务,这内政,秦桧就帮徐六分担得比较多。因此,本子上来了,先到他那里,再报徐六定夺。
徐良立马来了精神,一边接过,一边问道:“哦?徐九说什么?”
秦桧笑道:“这徐郡王,确实是上马能管军,下马得管民。这不,北伐一结束,西军一撤兵,徐郡王体察川陕姓艰苦,正筹划着减税,免粮,屯田诸般事宜,特上奏报备朝廷。”
徐六听到这里,还没怎么地,可当他仔细看了堂弟的本子以后,心里就有些疑惑了。减税,这是为了照顾工商,免粮,这是为了照顾农民。在条件许河的情况下,这是恢复责产,与民休养的好事,没什么说的。
屯田这事之前川陕一直在搞,但这回徐九动静挺大。他拟将川陕两地,除正军以外,所有厢军、乡勇、弓箭手都放去屯回,甚至是作战任务不多的两兴安抚司也在此列。外人不知道,可徐良知道,西军之所以能打。
一是西军本就有善战的传统,一是关陇之地民风剽悍,士卒勇不惧死。还有一个原因,就在于西军兵力强大,除了正规军以外,番兵、
弓手、乡兵那都不是泛泛之辈。老九这一下子把这么多部队放去屯田,是怎么个情况?
再联系到前面减税免粮徐良前后这么一合计.不对头。堂弟这是要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呐!他这是吹的什么风?他一直以来,都是坚定的主战派,这北伐虽说胜利了,山东光复也指日可待,但河北燕云还在金贼手里,你就想高枕无忧了?这也不是他的风格啊。再说了,你一个在外带兵的,若不是收到朝中的风声,怎么会这么搞?可朝里没这个苗头啊!
“这厮,怎么想的?”徐六纳闷道。川陕一来因为距离中央远,二来因为抗金的需要,一直以来其实是处于一种事实上的自治状态。
因此,徐九这个本子,他不是请示,而是决定之后,向朝廷报备。所以,徐六也不好直接出言否决。但回去以后,肯定是要写封家书,好好跟堂弟说道说道的。
当日散值之后,徐良打道回府。作为朝廷的“平章军国重事”,独相,他的相府那自然是富丽堂皇。本来嘛,人到中年,大业已成,享受享受并不为过。眼下正四月,徐六这相府处处生机盎然,那中庭里,回廊外,花争艳,美不胜收。
一天劳累之后,行走在这种环境里,当然身心舒畅。不过,徐六却没有闲心去欣赏美景,他急匆匆地直奔后堂。来到一处院落前,正碰上一个仆妇端着盘子出来,立马问道:“太夫人今日饮食如何?”
那仆妇将手中盘子往前一伸:“太夫人胃口好了些,下午喝了半碗粥,刚才又吃半碗。”
听到这话,徐六心里舒坦了些,径直步入院里,踏进母亲的房间。徐母年事既高,再加上前些年受徐绍去世的打击,身体大不如前,尤其去年年末,病情十分沉重,当时徐六一直悬着一颗心。好在,老人家总算是撑过了寒冬。
“娘啊,儿回来了。”到母亲塌前,徐六轻声呼喊道。
老夫人似乎睡着了,徐六探过头去看了看,不敢再作声,转身轻手轻脚地往外走,哪知刚走几步,背后响起母亲的声音:“六哥回来了?”
徐六转过头,笑道:“还以为娘睡着了呢。”
徐母头全白,脸不仅是皱了,准确地说更是萎缩了,牙齿也没剩几颗,一张干瘪的嘴蠕动着道:“你扶娘一把,我躺半日浑身疼,起来坐坐。”
徐良赶紧上前,将母亲扶将起来,又拿枕头垫在后面,忙活间,只听母亲叹道:“方才我作个梦,梦见你父了。”
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徐绍去世多年,老夫人还是念念不忘。徐六怕勾起她伤心,不敢搭腔,只搬把椅子坐在床前。
徐太夫人见儿子不作声,也没什么反应,仍旧絮叨道:“哎呀,我就梦见你父立在家门口,也不进来,就那么站着。我唤他,他也不应,拉他,他也不动。你说这梦,该应着什么?”
徐六小心地劝道:“娘是太过思念父亲大人,才有此梦,能应什么?”
“不对,娘看呐,这是应着我快和你父相鼻了。”老夫人平静地说道。
徐六嘴里一啧:“娘说哪里话来,这冬天也过了,近日娘饮食也多了,定然长命岁。”
徐太夫人闻言呵呵笑了几声,道:“想着,当年与人父成婚,我还大他三岁,倒走在他后头。我的病我晓得,你也不用宽娘的心。老六。”
“哎,娘说,儿听着呢。”徐六恭恭敬敬的模样,与在朝中叱咤风云判若两人。
“我死了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们这一辈,儿郎们都成家立业,香火有续,丫头们也都有自己的归宿。娘就是想着啊,我在一天,徐家还有个老的,能笼住你们这班小辈。我要是两眼一闭,怕你们就散了。”
老夫人这话说得倒没错,你看,徐茂是早年就去世了,然后是徐彰,最后徐绍也走了。徐家就只剩下她这么一个长辈。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徐太夫人在,小辈们不管天南海北,总还念着有个长辈在杭州。她怕若一走,徐家这下一辈估计就少走动了。
“我们兄弟姊妹,向来亲近。”徐六道。
“老六,你们这一辈,你大伯家的大哥二哥已经走了,往下数,就是徐四,可他是个老好人。再往下,就是你五哥,知子莫若娘,你五哥只知道埋头干事,人情世故全然不懂。所以,娘要是不在了,你就得好生照看这些兄弟姊妹,不能散了。”听徐太夫人这口气,好像在交待后事一般,这让徐六心里很不是味。
“哦,对了,今天收到小九的信。摸着心口说啊,你二伯当年跟你父有些恩恩怨怨的,但他家两个儿子对三叔三婶确实没说的。像小、
九,隔三差五总来信,还送东西。年前听说我病得厉害,几乎月月来信,也没说甚紧要的,就是问问三婶吃了多少,喝了多少,睡了多久。
话虽然琐碎,可暖人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