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下午临近黄昏前,淮西军的前锋李显忠部赶到朱仙镇,立刻加入战局。他成了压垮金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李显忠部到达不久,金军全线溃败!金军士兵漫野而逃,而宋军则在后头紧追不放!
这战大会战,一旦一方开始溃败,那就不是作战了,而是追杀。
从朱仙镇到东京城,这四十里路上,成了无数金军将士的断魂地……,
折郡王这道捷报,是在大战刚刚结束时写的,因此详细准确的战果统计还没有出来。但他在奏报中用了一句话,说是此战的斩获,“多年未有”从他这自信的话语中不难看出,恐怕只有当年的定喜大捷,才能与此次会战相提并论。
眼下,金军残部已经逃进了东京城,作困兽之搏。但折郡王同时提到,在河北,有友军袭击了北岸,切断了金军退路,因此他乐观地表示,光复故都,只在朝夕之间,请天子再候佳音。
徐良把这前因后果一说,政事堂里沸腾了。这些满腹诗书,平素里举止得体,儒雅不凡的官员们“得意忘形”有人抓了帽子,有人激动得手足无措,搂着同僚一个劲儿地摇,还有的竟失态得痛哭失声!
宋军不是没有打过胜仗,也不是没有打过大胜仗,只是这一回意义实在太过重大了!中原是什么地方?东京是什么所在?官军光复此地,可谓一雪二十年之耻!真是普天下,同一哭,纵哭死,也幸福!
而主导此次北伐大业的徐良,此时也感慨万千!他首先想到了自己去世的父亲,倘若父亲多活那么几年,看到这一幕,想必也该欣慰了;
其次,他又想到了先帝赵谌,这位以恢复为己任的先王,穷一生之力,企图洗雪国耻,光复中原,可惜大业未成,中途崩殂,如果他在九天之上看到这一幕,也当含笑;再次,他又想到了前线忠勇奋战的将士们,不容易,真是不容易,这一次,朝廷必须拿出大手笔来,否则,怎么对得起忠勇之士?
可他想来想去,他就没想到折郡王在奏章中那一笔带过的,说是河北有友军切断了伞军退路这一点。
“徐相,照折郡王这意思,东京是早晚的事?”有人还不放心,在那阵激动劲稍稍过去之后,赶紧问道。
徐良深深呼吸一口,点头道:“朱仙镇大捷,是决定性的胜利,金军无法翻身了!东京光复,为时不远,当不会髅出本月!”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进宫去,向圣上道贺啊!”有人提醒道。
徐良此时才想起,皇帝还等着召见他呢当下不再迁延,即率了众官直投宫中而去。出了中书政事堂的大门,便已听到宫外欢声阵阵,想是消息已经在镇江城里传开,百姓在庆贺吧。
这一群朝臣,个个眉飞色舞,人人步伐轻盈,纵使六七十岁的老臣也感觉年轻了不少,轻飘飘地飘向了大殿。
倒是大殿里,已经等了一阵的赵官家些不耐烦了。除了不耐烦,他也有些为难,按说这御驾亲征,怎么着也得过长江去吧?可他没去,就一直呆在镇江府了。不去也成,至少得在这儿等到战局结果出来吧?可偏生在杭州的皇后刘氏隔三差五地遣人来要么就是询问他父叔的情况,要么就是催促官家回去。
赵谨也想回去,找了徐良几次,可宰相再三地劝,这才来多久此时要是回去,不动摇军心呐?今天又找徐良来,赵谨实在都觉得有些抹不开面了。
“你说制日会不会是,不满呐?”久等不来,赵谨一边朝外张望,一边问道。
他旁边一名内侍,三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面色白净五官还算标致,下巴稍嫌尖长没事时,眼睛总盯着地下听皇帝问,答道:“官家过虑了,徐相终究是大臣,怎会对陛下不满?许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赵谨一听,质疑道:“朕召见,怎会有事耽误?许是他晓得朕要提回行在的事,因此迁延不来?”
那内侍不是旁人,正是侍奉过先帝,极得信任的沈择。一来,他给当今天子的印象不错,二来,他有个同乡故交,关系一直很好,就在刘皇后身边当差,走了这条路子,如今又出来了。这次让他陪同皇帝来镇江府,就是刘皇后的主意。而且赵谨也乐意带着他,因为很多事情,他都可以代劳,省去了许多麻烦。
听皇帝这一句,他故意不答,而是岔了话题道:“官家,娘娘几次使人来催,是达挂着官家,这是人之常情,徐相忧心着国事,所以不太理解。”
赵谨听在耳里”匝了咂嘴,叹道:“这国事,不也是朕的家事么?怎就只宰相忧心?朕难道不管?”
沈择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忽见瞥见一大群官员朝殿内涌来,忙道:“来了。”
赵谨一瞧,心里“嘎嘣”一声,紧张地在御座上挪了挪屁股,心说坏了。早知道,我就不开这个口了!现在好了吧,惹毛了宰相,这是带着大臣犯颜直谏来了!完了,这一关可咋过?哎呀!
沈择也瞧着不对头,小声提醒道:“官家,暂且不提回行在的事。
“嗯,嗯。”赵谨连连答道。“他若问时,朕只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再说这徐良领着一班大臣上得殿来,人人大礼参拜下去,徐良洪亮的声音压过了众人:“吾宴万岁,万岁,万岁!”
赵谨听了,不解其意,这除非是朝会,接旨,又或者重大典礼,才须如此隆重,这平日毒臣会面,行个礼就是,何必“……因此问道:“徐卿,这是何故?”
“臣等,向陛下贺喜来了!”徐良抬起头,一脸的喜气。
赵谨更加疑惑了:“喜从何来?”
徐良停了一下,随即朗声道:“喜从北面来!”
赵谨好像还是不明白,摇了摇头,徐良见状,笑道:“恭贺陛下!贺喜陛下!赖陛下神威所致,将士用命,已于日前,大败金贼于朱仙镇!距离东京,仅数十里!今大势已定,收复中原,光复故都,只在旦夕之间!”
赵谨听了之后,反应很奇特。他先是怔住,好像不怎么感冒,继而,面露惊色,瞪大了眼睛!最后,脸上才渐渐露出笑容,朝内侍望了一眼,转过头来,一副让人哭笑不得的模样:“这,当真?”
“臣岂敢拿此等大事戏言?折郡王捷报在此,请陛下过目!”徐良取出捷报,双手呈上。沈择慌忙小跑着下得殿来,取过捷报,又一路跑上去。赵谨一把接过,展开来看。
虽说这位皇帝比不了他去世的哥哥,但他毕竟是皇帝,这天下毕竟是他的,一旦得知前线大捷,中原光复在即,喜出望外那是必须的。
合上捷报,赵谨大喜道:“没想到,真数想到,这真是,真是,意外啊!”
这话听得下面一群大臣面面相觑,啥意思?没想到?意外?合着…“怎么地,前线将士不该打胜仗是怎地?这么说起来,官家你从来没指望能收复中原?
不过,后头皇帝一句话算是圆回来了:“这真是神明庇估,祖宗有德啊!前线将士英勇奋战,铸此大捷,朝廷当明文表彰!朕,也要给折郡王降下亲笔,不如此,不足以抚慰忠臣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