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一顿臭骂
赵谌步伐急促,进门的时候甚至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倒。慌得立在堂中的沈择扑上前去扶住,连声问道:“官家,没事吧?官家?”
“无妨无妨!”赵谌毫不在意,执住对方的手疾声问道“如何?”
沈择面露笑容,郑重地点了点头。赵谌见状大喜,一阵风似地旋到御坐上,催促道:“说说经过,折汾阳是怎生态度?”
沈择上得前去,从容报道:“小奴自离了行朝,星夜兼程赶往淮西,后来得知汾阳郡王在汝阳,又急忙追过去。”
“当时折仲古在作甚?”赵谌问道。
“当时折郡王屯兵蔡州,并无战事。小奴将官家口谕告知,折郡王面露难色。”沈择笑道,似乎有这件事情在他预料之中。
“这不奇怪,后来呢?”赵谌也是一脸笑容。
沈择摇头晃脑,继续道:“后来,小奴向他传达了官家的意思。若能抓住这个机会反攻,则复东京故都有望。为了方便节制诸军,统一指挥,官家可以下诏,让他都督诸路军马。一听这话,折郡王先是一阵沉默,而后说道,如能协同江西、淮西、荆湖诸路兵马,则事情有望。”
“哈哈!你临行时,朕就告诉你,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何?没有说错吧?”赵谌十分自得。在他动这个心思时,沈择曾经担心地说,观折郡王近来姿态,颇有保存实力的迹象,他可能不会赞同进兵。但赵谌却认为,只要给折彦质足够的权限,把江西、淮西、荆湖的军队都归他节制,他一定会同意。
“官家圣明,小奴不及。”沈择顿首拜道。
“起来起来。”赵谌挥手道。“这些人的心思,朕还是知道一二的。江西地小,哪比得上荆湖广大?一旦听说让他节制荆湖,折彦质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沈择又吹捧几句,话锋一转:“可是官家,让折郡王节制荆湖,置何灌于何地?”
赵谌闻言摇了摇头:“何灌老了,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你看他此番被宗弼打得大败,一路退到江陵府去。再说,他是太上皇的旧臣,昔年道君禅位于太上,郓王带人闯宫,他执剑迫退郓王,力保太上登基。他是太上皇的忠臣,但对朕就未必了。”
沈择听这话风,立马道:“是极是极,何灌也算是军中元老,年长折郡王几十岁,若让他听郡王节制,他必然引以为耻。小奴认为,一旦官家正式下了诏命,何太保估计就该上表隐退了。”
“这样当然最好,朕也会让他风风光光地卸甲,毕竟他于国有劳。哎,你去一趟前线,问过金军近日动静么?”赵谌道。
“小奴滞留汝阳期间,金军曾经大举来攻!哎呀,阵势骇人呐!敌我杀得是昏天黑地,血流成河!后来虽然金军撤退,折郡王说,这是北夷想以战压和,看来宗弼是真想退兵了。”沈择答道。
赵谌一撸袖子,不解道:“说来也怪,之前,不论是何灌还是折彦质,都累次上报,说金军这回是精锐齐出。可开战以来,金军并没有重大失利,宗弼怎么就突然提出停战?”
“可能是眼见夺取襄汉无望,所以无奈退兵罢。”沈择猜测着。“官家,折郡王说,为了麻痹女真人,可以假意答应宗弼的要求,待其退兵后,我军再趁虚而进!”
赵谌一击御案:“朕正有此意!”顿一顿,又道“所以说,这事不能经过宰相。似朱胜非,书生辈,时常劝朕说‘仁义者,天下之大柄,中国持之,则四夷尊服’。朕如果假意与女真媾和,朱胜非必须反对。”
沈择顺着皇帝的话道:“朱相诚然是个仁义君子,但有时不免刻板些。”
“正是这话。”赵谌赞同道。
此时,一内侍进来报道:“官家,黄参政求见。”赵谌对沈择使个眼色,后者会意,马上回避到堂后。
黄潜善入勤政堂,施礼毕,赵谌问道:“卿所为何来?”这些日子,宰相见他,十句话,就有八句不离议和,听得他心烦。黄潜善虽然一直没发表意见,但此番来,莫非就为这个?
不料,黄潜善呈上手中本子道:“这是今年全国各地减免赋税的清单,朱相已经批字,呈请圣上过目,若无疑议,就可命知制诰草拟诏书。”
赵谌听了,方才放心,内侍呈上来之后,他细细过目,而后御笔亲批,送还回去。
“既如此,臣告退。”黄潜善道。他曾经是太上皇的旧臣,遭到故清河郡王徐绍的贬谪。后来,朱胜非将他重新提回来。至此,这人埋头实干,协助宰相理政,不轻易发表意见。
赵谌看了他片刻,问道:“就这事?没旁的?你不打算劝谏朕几句什么?”
黄潜善俯首道:“臣并无谏言。”
“这却是怪得紧,朕拒绝金人停战要求,首相,次相,还有徐参政,都认为不可,你也是参政之一,如何没有看法?”赵谌奇怪地问道。
黄潜善谨慎地回答道:“臣不习兵务,不敢妄加评论。”
赵谌一笑,作太子时,对这人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不过他从重新回到中央这段时间看,他倒是踏实。
“其实,宰执们反对,也是出于公心,朕能理解。但非常之时,用非常之策,这是权宜变通之计。金人屡次南犯,何其嚣张!朕此番决意打击其气焰!江西、淮西、荆湖诸路,雄兵数十万,如何作不得?”
赵谌侃侃而谈,其用意,无非是想借黄潜善之口,将这个讯息传达给宰执大臣们。也不知道黄潜善明不明白,只低头听着。
“朕还没有算上西军,倘若不然……对了,川陕许久没有消息,近日可有川陕奏本?”赵谌突然问道。
黄潜善一时不答,就在刚才,在朱胜非的办公堂里,他亲眼看到首相将徐卫的奏本扔在一旁。按说,徐卫的奏本,那肯定是大事,朱相看完以后,应该马上报到官家这里。但观朱相举动,似乎有点什么。现在官家过问,到底说是不说?
自己刚才也是无意看到,干脆就说没有?这自然是最稳妥的答案,不过……
“或许有。”思之再三,黄潜善如此答道。
赵谌当时就眉头拧成一团,问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或许有?”
黄潜善沉默。
赵谌脸色更加不悦,突然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些什么,摒退对方之后,立即派内侍去中书政事堂,指明询问有无川陕奏本,朱胜非的回答是,没有。黄潜善不可能“无中生有”,但朱胜非却有可能“有而言无”,他压着川陕的本子作甚?
小赵官家下午又召见有关官员,询问有没有收到过川陕的本子。这一问才知,一早,川陕宣抚副使徐卫的本子就送进中书了。
赵谌很不痛快,认为朱胜非这是有意欺瞒。但念着他的拥立之功,不想让他难堪,又派内侍去政事堂,问朱胜非说,你仔细找找,是不是文件太多,疏忽了?没注意?
朱胜非就是再笨,可当皇帝两次派人来询问川陕奏本之后,他也察觉到了。在案头上装模作样的翻找一阵,将徐卫的本子拿出来。
“哼,他怎么说的?”勤政堂里,赵谌拿着徐卫的奏本,不满地问道。
“朱相说,确实是没注意到。”内侍回答道。
“一早就送去,他到下午还没有注意到?”赵谌冷笑一声。语毕,翻开本子看了起来。这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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