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路就没那么幸运了。最惨的是环庆帅刘光世,好不容易徐原把部队还给他,让环庆军有了小三万的规模。结果张俊一来,一度打到庆阳府城下,环庆军损失不小。
为了扶持刘光世,徐卫报备宣抚司以后,把刚刚光复的宁州和坊州划给他。又从自己的一百五十万贯赏钱里面,大方地拿出三十万,再加万斛军粮,一起拨给刘光世,让他好生休养。把个刘光世感动得痛哭流涕。
泾原帅徐原,这一次功劳不小。正是因为他出兵庆阳府,才稳定了环庆的局势。这一战,泾原军损失也不少,而且光出力,根本没捞到什么好处。收复一个保安军吧,还得交给刘光世管辖。
也不知朝廷是不是还对他有意见,有看法,这次封赏西军将帅,皇帝对徐原,就给了一道嘉奖诏书。这让徐大回到渭州以后,关起门来骂娘,气得一病不起。
不管是出于维护西军团结,还是顾念兄弟情谊,徐卫觉得,这个时候他得出来表示表示了。
五月十八,稍微得闲的徐卫,就头顶烈日,从秦州赶往渭州。
渭州城,徐府。
卧室之内,徐原光着膀子躺在席上,露出一身累累战创。西军将帅,哪个不是靠一身的创伤堆起来的?
徐大气色不太好,脸有些发黄,嘴唇很干,虽然躺在塌上,但还是显得十分躁动,不停地翻着身。忽地从席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张脸挤作一团。尽管因为年纪大了,再加上久经战阵,受创无数,刚从战场上回来的他确实旧疾复发。但更重要的,却是心病。
杭州行在究竟是他娘的什么意思?以前吧,说我跋扈,说我强横,这回老子乖乖听老九的话,亲自领着兵去驰援环庆,并击退了张俊,功劳不小吧?哎,凭什么其他将帅都得升赏,到了老子这儿就一句空口白话?你不升我,好歹把我两个儿子提个一级半级吧?去他娘的,吃力不讨好
徐原很上火。
“大帅。”房外,有人唤道。
“何事”徐原极其不耐地吼道。
房外之人似乎被吓住了,好半天才回应道:“制置相公到了。”
“你说谁?”徐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九官人到了。”房外的仆人再次说得直白一些。
徐原脸色一变老九?他?他亲自到渭州来了?为了什么事?许多疑问一齐闪过心头,徐原赶紧爬起来,一边喝道:“请他到厅上稍坐,我随后就来”这于公于私,他都该赶紧露面。
“大……”仆人刚说一个字,就嘎然而止。随后徐卫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大哥,我进来了。”
没等徐大回过神来,徐九已经推开房门,跨过了门槛。徐大转头望去,只见堂弟一身便装,手里提个幞头,胸前一片汗渍,脑门上那汗珠豆大一般,显然刚从马背上下来。
徐大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沉默片刻之后,心里一股无名邪火腾腾而起,把牙一咬,竟给徐卫作了个揖,口中不冷不热地喊道:“见过制置相公。”
“看出来了,这是憋着气呢。”徐卫把幞头往桌上一扔,坐了下去。又把衣襟一扯,凉快凉快。
徐原就坐在床边上,没好气道:“岂敢?制置相公领导西军取得大捷,圣上欢喜得紧,授镇西军节度使,为兄贺你一个”
徐九也不跟他酸,关切道:“大哥,好些没有?我听说你病了,这不,过来看看。”
听他这么一说,徐大倒不好意思再挖苦,从床上起来,至桌边坐下,冷冷道:“反正一时半会死不了。”
徐卫忽然叹了一口气,看着徐大那一身的伤痕,由衷道:“就凭这一身战创,也足以让人肃然起敬,大哥,不容易啊。”
徐大一时无言以对,良久,终于缓和了语气:“从征报国,死伤再所难免,你那胸口的箭创,也才没愈合多久。你我弟兄,彼此彼此。”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道“想必你近来公务繁忙,何必亲自来一趟?有这个心,作哥哥的,就欢喜了。”
“这话就不对了,论公,你我是同袍;于私,你我是兄弟。秦州渭州又隔得不远,我如何不该亲自来?再说了,我若不来让大哥消遣几句,你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徐卫笑道。
徐原提起桌上茶壶给堂弟倒了一杯,摆手道:“这事又不怨你,只怪哥哥没福,入不了杭州那帮人的法眼,去他娘的”
徐卫淡然一笑,朗声道:“此番,兄长率军驰援环庆,劳苦功高,小弟心里有数。”
徐原闻言,只是笑笑,并无他话。你有数起什么作用?你虽然是制置使,能给什么好处?
徐九见状,随口问道:“两位侄儿何在?”
“都在营里,我这一病,他们自然要分担得多一些。”徐原回答道。
“哦……”紫金虎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正在此时,外头响起脚步声,两兄弟转头望去,见一华衣老妇进得门来,却是徐原的发妻,徐吴氏。
在兄如父,嫂如母的封建社会,面对嫂子可含糊不得。徐九慌忙起身,恭恭敬敬地执礼问候道:“小弟给嫂嫂问安。”
“我听说九弟来了,还以为下人看错了呢没成想,还真是稀客稀客”徐吴氏笑道。
“方才与兄长相见,还不及去拜见嫂嫂,还请勿怪。”徐卫说道。
“哎呀,说哪里话,我们是一家人嘛。九弟既来,就多盘桓几日,也好让嫂嫂和你哥哥……”徐吴氏十分热情。
徐原却打断道:“行了,我和九弟有事要谈,妇道人家懂个甚,你自去安排酒食,再派人去营里唤徐严回来作陪。”
徐卫心中一动,忙道:“既是家宴,我那徐成侄儿也一道叫回来吧。”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