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徐六将那银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激动得难以自持:“好太好了这一战击溃金军主力,一挽鄜州事件以来的颓势大快人心呐”语至此处,停了停,将银牌递到徐卫面前,补充道“老九,这话我也是现在才说。徐宣抚钧旨,若战胜,再加条件允许,则可挥师东进宣抚司全力支持”
“这得自然,我会安排。”徐卫应允道。直到此刻,他才拿起那银牌看了看,随即又放下。
徐六盯着他半晌,苦笑道:“徐制置,你一举击溃金军主力,立此大功,怎地……不欢喜?”
“欢喜当然欢喜”徐卫笑道。
“你就装吧,为兄还不了解你?信不信,我一出这房门,你保证上窜下跳”人逢喜事精神爽,徐六早没有先前的紧张,打趣道。
徐卫连连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徐良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叹道:“罢了,你继续装。本判这就回绵州去”
“嗯?怎么刚来就走?”徐九吃惊道。
“宣抚司上上下下还等着消息呢。再说了,你挥师东进,不得需要粮饷么?我这就回去替你筹备。总之一句话,你在前头把仗打好,我们在后头全力给你保障。咱们文武团结,共固川陕走了”徐良语毕,果真就往外走。
“不是,六哥,你好歹吃完饭再走……”徐卫在后头追道。
“吃甚么饭?你这捷报够我饱一阵了”徐六说话间,人已奔出二堂去。
紫金虎目送他离开,转身与张庆对视一眼,忽然快步奔回座位,一把捞起那银牌,双手捧定,仔细看了起来。
张庆见状笑道:“还真让徐判给说中了,大帅就是在装。”
徐卫仔细看罢捷报,一声长叹:“不容易啊。”
当然不容易昔日鄜州惨败,张俊姚平仲赔个精光,他两万兵马几乎全军覆没,自己也身受重伤这也就罢了,还连累着丢失了宁州耀诸州,京兆一府,那是何等耻辱?这两年多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洗雪前耻。但客观事实却告诉他,经历了鄜州惨败以后,西军至少相当时期以内不要妄谈什么反攻
但,这天下事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常。女真人把陕西划给了伪韩,金西路军主力撤出陕西回国,只留下韩常一部驻扎。即便这次金韩联军出兵西进,唱主角的虽然仍旧是金军,但却不是那支在陕西跟西军打了多年交道的劲敌取而代之的,却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叫赤盏晖的人
凤翔府的三角防御体系,极大消耗了金韩联军的锐气;泾原军在庆阳府的猛攻,打得张俊没了脾气。这都给胜利奠定了基础。这一次的胜利,不单单是靠虎儿军这一次的胜利,不再是徐卫个人的独角戏。
这是西军大团结所取得的荣耀此战,环庆、泾原、秦凤、熙河四个帅司,乃至两兴安抚司都参与其中。在西军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一次,似此番精诚团结,各忠其职
如果,这种团结奋进的局面,能继续深化加强,那么不夸张地说,西军足以撑起半壁江山
歧山之战,西军击溃八万金韩联军。只在歧山战场,西军就斩级万余,生俘金军韩军达七千之众赤盏晖韩常等金军高级将领率部突围而逃,遭到了选锋马军的死命追杀从歧山至扶风,金韩联军伏尸四十多里
眼看着就要跨过武亭河,进入京兆府下的武功境内。灾难再一次降临到他们头上李成,这个前韩军大将,引一万三千降兵,据武亭河阻击溃师。
刚刚死里逃生,从战场上下来的金韩联军疲惫不堪,毫无士气可言。前有阻击,后有追兵,为了活命,这些溃逃的将士们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去接战。
李成梁兴的部队,在西军面前不是对手,在金军面前当然也不是对手。但面对军心涣散,人无斗志的溃兵,他们却硬了一回。据住武亭河,奋力阻击不久,杨再兴、李成卫、杜飞虎三将的马军赶到,金韩联军再一次大溃败逃入京兆府的,连两万都不到以至于从京兆府境内赶来策应的韩军抵达战场时,也只能跟着溃兵没头没脑地往后跑。
是役,宋军杀敌两万一千余,生俘一万两千,绝大部分是韩军。夺得可供军用的战马一千七百多匹,其他军械铠甲等物资无算如果再加上北面徐原所取得的成果,那么西军的战绩将更加辉煌
前线的大败,使得驻长安的伪韩陕西宣抚大使刘豫极度震惊当他知道西军就追在溃兵后头,即将兵临城下时。他顾不得许多,留下数千韩军守城,自引宣抚司一众文武官员,没等金军回来,就仓皇逃往耀州,并打算经此地,一路北上,投鄜州而去,最终落脚延安。赤盏晖引残部退入京兆,压根也没停留,追随刘豫的脚步,直奔耀州而去。
杨再兴、李成卫、杜飞虎三将一路追杀,追到长安时,杜飞虎建议停下来等待主力。可杨再兴和李成卫二人犯了浑,根本没这打算,继续穷追猛打,杀往耀州。一直追到富平,才因为人困马乏而返。
腊月初九,杨彦徐洪等将引大军兵临长安城下。这里,曾经是陕西的中枢,也曾经是紫金虎的帅府所在。时隔两年有余,当初撤离时的凄凉景象仍旧历历在目,可现在,西军又回来了。
望着巍峨的城墙,将士们不禁感叹,这里曾经是他们为之战斗过的地方。只是当时,他们在城里,敌人在城外。现在,攻守易主,长安坚固的城防,能挡得住西军雷霆之怒么?
杨彦面有倦容,但充满血丝的眼中仍旧发出凌厉的目光远眺城上的守军,他啐了一口,对身旁徐胜徐洪道:“四哥,五哥,打还是抚?”
徐胜闻言道:“金军韩军大部溃逃,这长安城里量它没多少兵力,没有打的必要。还是招抚吧。能降最好,不降再打。”
徐洪接过话头:“先把阵势摆出来,好叫守军知道,不降就是死”
杨彦闻听,大声吼道:“去几个人,投书城中,叫那些撮鸟开城投降,可免一死传令全军,列队准备倘若攻城,谁把紫金军旗头一个插上城头,算他首功大帅自有重赏”
却说此时,长安城里只有韩军三千。当宣抚司撤走,大部队也北上耀州之后,这三千人就战战兢兢,惶惶不安。眼见西军兵临城下,列队准备进攻,更是骇得魂飞天外
杨彦豪气万丈,跟同袍打赌,如果守军不降,就半天拿下长安城结果,前往投书招降的人还在半路上飞奔,异常情况就发生了。
“咦?城门怎地开了?”吴璘突然喝道。
众将顺势看去,果见长安西大门缓缓洞开不会吧?难不成这些个臭鸡蛋烂西瓜还要出城跟我们野战?
再一看,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那吊桥放下之后,从城门洞子里奔出一队又一队的士兵,就在西城外列队。
杨再兴大怒,打马到中军,向杨彦请战道:“杨都统,卑职请一千军,去灭了它”
徐洪一挥手:“别急你们看”
只见那守军阵中,奔出一人,没穿铠甲,没带兵器,一直奔到西军阵前被拦住。不多时,有统兵官将他相至中军。
“小人奉长安守将之命,前来献降,恭请诸位西军长官入城”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