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称之为“合”,如今调转马头再冲,谓之“回”,有回必有合,“回合”由此而来。
当一个回合完成时,李成卫和他的战士们杀出了血性,党项骁将切齿道:“再来”可当他率部再组阵形,准备第二个回合时,赫然发现,透阵而过的金骑并没有停下,更遑论回头?而是直接窜走了
“追”李成卫大怒什么东西一个回合就走你女真马军不是号称能打一百回合么
他引部疾追,奔出不到百步,城上银号角发出嘹亮的声音。李成卫一听,不得不勒住缰绳,狠狠地骂了一句:“娘个回去”
这一声令下,骑兵们比冲锋还跑得快,都去疯抢战利器了。运气好的,能牵到一匹完好无损,或者只受皮毛伤战马;再次一点的,也能抢把弯刀;最背时的,恐怕只能从伤兵和尸体身上扒双熟牛皮靴子。
城上,营中,发出阵阵欢呼声。杨彦在敌楼上,把两条鼓锤一扔,拍手笑道:“总算看到我们的马军能和女真骑兵一较高下老死也闭眼了”
“统制官人夺可用战马二十八匹”
“杀敌一百三十一,俘二十五,包括一名百夫长。”
李成卫坐营中一捆箭杆上,士兵正替他拔箭,估计是用力不当,弄痛了他,这厮一耳光扇过去,大叫道:“把那百夫长的弯刀给老子拿来刮毛”
经此一战,赤盏晖发现虎儿军的骑兵居然也有相当战力,尤其是对方所使用的火器厉害,甚至能发一响而中数人,两军骑兵对冲,金军的弓箭显然吃亏。他倒也不敢轻敌大意,下令后撤二十里扎营,再观局势。
九月下旬,徐胜引兵五千,并携带物资,在宝鸡通过浮桥渡渭水,东进增援朱记关。杨彦和张宪也组织运输队伍,往朱记关输送弹药,李成卫引军相护,赤盏晖竟未袭击
进入十月,陕西战事陷入胶着。北面,徐原与张俊大小十数战,未能击败对方,又因为操之过急,用力过猛,导致伤亡较大。刘光世救环州失败,让徐原侧面暴露,气得徐大骂娘,被迫退至庆阳府城一线。
南面,韩常使出浑身解数,除了正面进攻之外,金军还挖过墙基,甚至引过渭水,却拿徐胜吴璘没办法,朱记关久攻不下。而另一头的赤盏晖也没能凤翔府城封锁住。气急败坏的韩常甚至想出了架浮桥渡过渭水南岸,再在南岸架浮桥过河,偷袭朱记关背后的法子。
可吴璘防备森严,踏白骑兵每日沿河巡逻,大散关的宋军也不时出动小股部队,沿渭水南岸警戒,让韩常无计可施。
进入十月后,金韩联军士气受挫。朱记关之战刚开始时,无论金韩,将士们是争先而前,唯恐落后。但打到后来,韩军一听号角声就迟疑不前,金军凭借其剽悍的作风仍旧不退。到十月,韩常再想组织大规模的进攻,往往招来一片反对之声。众将都云,朱记关坚如铁石,正面进攻无法奏效。
这种情况下,就应该另辟蹊径。但韩常没有这么作,他受到了来自于赤盏晖的强大压力,不能退一步。有鉴于此,他决定再组织一次大规模的正面进攻。一个统兵将领,你作出的决定,如果不是出于军事目的,而是基于政治考量或者个人私利,首先不得军心,其次,自己也将丧失正确的判断力,必败无疑。
十月初九,韩常再次发动金军韩军两万余,动用了一切可用的器械,对朱记关发动猛攻。吴璘此时早已不复开战之初的紧张,镇定自若地指挥部队反击。守军各色弓弩火器齐发威,没打到晌午,联军的攻势就因为韩军一部的主动溃退而宣告失败。
恼羞成怒的韩常失去了理智,将攻城的韩军统制以下,指挥使以上三十余名军官全部处死如此铁腕的举动,让韩军将士不寒而栗。而且韩常又颁下军令,明日再战,有退却者,死
初九,夜间。
经过了痛苦一天后的联军将士们吃过晚饭,早早睡下了。明天的攻势,不用想也知道,铁定还是铩羽而归。但上头已经得了失心疯,要拿咱们的性命去填,当兵吃饷的能有什么办法?睡吧,能睡一觉是一觉,明天晚上,不知道还有没有头来睡觉。
联军十数里连营中,火光星星点点,勾勒出一个雄壮的大营轮廓来。韩军的军营大多靠前,在外围形成一个半圆,将金军军营围在里头。此时,一处军帐中,仍旧燃着微弱的光。
昏暗的灯光下,几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盯着那灯光出神。
一将约有三十二三模样,他虽坐着,但魁梧的身躯仍较立着的同伴雄壮。灯光昏暗看不真切样貌,但观其人方面大眼,从鬓角到颌下,浓密的胡须就像把扫帚一般此时,他把一双手的关节捏得格格作响,突然一掌拍在桌上,沉声道:“没奈何只能反了去”
他说出这句话,帐内众人的眼睛忽地一亮,一人道:“哥哥,可想好了,这一步踏出去,有可能就会掉脑袋”
那将环视同伴:“你们也看到了,朱记关牢不可破,虎儿军器械精良,再打下去也是徒劳那韩常虽为汉将,与我等也不是同路,不顾我等死活,执意强攻。今天他杀了三十多人,谁敢保证明天不轮到你我?”
“就是到了明日,咱们要么就死在朱记关前,要么就倒在韩常刀下,没旁的选择与其如此,不若反水,投宋”有人附和道。
“此言在理我们当中,不少人从前都是宋将,投奔西军,必受见用”
“还是不要太乐观,紫金虎如今是西军总帅,那不是个善茬”
“怕条俅李永奇父子的事听说了么?徐九为了接应李家父子,不惜冒开罪女真人的风险咱们若去投奔,虎帅必定接纳”
那为首的战将挥手制止众人,小声道:“光带部去投分量不够,咱们需得当上一桩功劳,到时不怕紫金虎不重用诸位若是信得我李成,便听我号令如何?”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