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定三年八月,陕西和襄汉两个战场同时打响。陕西以金军为主,襄汉以韩军挑头,一开始就发动了猛烈的攻势
陕西战我,韩常引十余万金军韩军,强攻朱记关,赤盏晖率领精锐骑兵扫荡凤翔东部诸县之后,迫近府城,牵制张宪。叛将张俊引八万叛军、韩军、金军兵出保安军,很快拿下庆阳北部和环州,因泾原徐义德的介入而屯兵大顺城,寻找战机。
襄汉战区,高孝恭指挥十五万联军从东京出发,很快就攻陷唐州、邓州、随州等地,对襄阳所在的襄州形成了夹击之势。甭管伪韩有多么不济,韩军有多么不堪,但此番他们选择襄汉地区为突破口,主要就是冲着襄阳而来,这无疑是正确的。
襄阳这个地方,至少能排进古代中国战略要地的前五。因为古时候所谓的“战略要地”,无非就是交通要塞、物产丰富、地势险要、能倚山水的地方。襄阳,很不走运的把这些因素全占了。
它西接川陕,东瞰吴越,进可出击中原,退可掩卫湖广。襄阳东面有大别山脉和桐柏山脉,再东面就是淮河,西面有秦岭山脉,再往西就是西川诸山脉,都是属于天然的屏障,易守难攻。
如果想避开这些天然的山脉南下或者北上,襄阳就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襄阳地处于平原之上,正好是桐柏山和秦岭之间的一个大缺口,谁占了谁就有优势,而且襄阳位于唐河与白河的交汇之处,两河合流之后又流入汉江,襄阳城就建在这三江交汇之上,前有江河阻挡,背有岘山,虎头山,等诸多小山脉的依靠,在整个襄阳地区,也只有襄阳城是唯一的攻击点。
因此高孝恭趁宋军不备,先把襄阳四周肃清,而后集中力量,打击襄阳城这一点。驻军襄阳的是张仲雄,一得知韩军南犯的消息之后,他就预料到襄阳必然是对方重点打击的对象。他担心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固守襄阳重镇。因此,他遣人急报身在长沙的何灌,请求增援。
但没等到长沙作出反应,高孝恭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在此之前,襄阳城防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重视和经营,何灌任荆湖宣抚副使以后,加强襄阳防务,张仲雄手里有七千原西京旧部,何灌还把原东京留守司的岳飞部划给他指挥。
高孝恭将襄阳城团团转定,断绝内外交通,并隔断杭州行在与川陕宣抚司的联系。大起砲车,营造各色器械,准备拿下这处重镇。
张仲雄告谕将士,襄阳若失,长江上就出现了缺口,将直接威胁江南地区。说得严重一点,失襄阳,我们就完全被动挨打了。他决定与城共存亡,誓死不退韩军猛烈的攻击很快发动,襄阳军民同仇敌忾,拼死护卫。何灌得知消息以后,马上集结部队准备增援,又向杭州行在以及江西的折彦质求救。
到了九月份,在陕西和襄汉两个战场上,金韩联军虽然攻势猛烈,但都没能打开局面。此时,徐绍已经着手布置,他命令江西折彦质入援两湖地区,务必保住襄汉。又火线提拔何灌,扶正为荆湖南路宣抚使,全面主持该地区的军政,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这是有宋以来,武臣首次出任宣抚重职开了先例
而对陕西,朝廷就实在是鞭长莫及了。只能寄希望于徐处仁和徐卫一文一武精诚团结,领导西军固守防区和护住蜀口。
九月上旬,刘光世亲自领军进攻占据环州的敌人,未能凑效。徐原率泾原军北上,只用了两天就拿下荔原堡,全歼守敌。张俊见其势大,不敢硬拼,命令部队紧守安疆寨和大顺城两处。
这两处要塞,都建立在“塬”上。陕西北部,是黄土高原丘陵沟壑地貌,塬,就是指风雨冲击切割出来的,多面陡峭,顶部平坦的巨型高台。西军当初在这些地方建立堡垒,护住道路要冲,依靠地利多次击败党项人。张俊也想利用地形来消遣和消耗他的老长官。
面对自己叛变的部将,徐原火气很大,拿下荔原堡后,让徐成领军去攻安疆寨,自率主力进攻大顺城,声言活捉张俊,枭首示众。徐成临行之前建议他,张俊率领的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其中有原来的环庆兵,泾原兵,还有鄜延兵,这些人从前都是西军弟兄,因此种种原因而投降了女真人。现在我方可以利用这一点,借用徐原在陕西的威望,分化张俊的部队,搅敌他的军心,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但徐原不理会这些,他兵强马壮,士气正旺,不需要跟张俊这个撮鸟多费口舌。认为只要自己军旗一亮,战鼓一响,对方那些乌合立马就会树倒猢狲散。
开始的时候,的确是这样。张俊派出来阻击徐原的部队,望见徐大帅的军旗就跑。其中一伙原泾原将士,直接倒戈回归。徐原志得气满,一路进抵大顺城,他麾下的悍将,麟州杨家的后人杨荣,一日之内,连挑韩军寨子三座,骇得布置在大顺城南面的诸多小寨的守军弃寨后退。
徐原大喜,即决定强攻。这时候他手里的兵力只有两万余,而张俊在他两倍以上。
九月初四,朱记关。
这座新建成不久的雄关有些面目狰狞了,关墙虽然还完整,但墙体上千疮百孔,八牛弩所发射的巨箭嵌入墙中,难以撼动,旁边朱记台上的壁垒,遭受了金军砲群的猛烈轰击。不过,除了一些女墙齿垛被击毁外,基本上没有大的创伤。
经历了多日的进攻之后,朱记关仍旧坚挺。关上那面军旗仍旧迎风招展。
此时,战场上格外宁静,进攻的金军已经退回了营寨。关前平地上,数千韩军士兵正在搬运尸体。他们完全暴露在守军弓箭火器的射程之内,但奇怪的是,关上的守军们靠着巨弩,倚着火炮,却无一人发射。
原来,连日强攻,金韩联军死亡惨重,那关前地上堆满了尸体。八九月份,虽然入秋,但气候时凉时热,没两天,尸体就开始腐败发臭,熏得朱记关上的将士们难以忍受。吴璘通知韩常,士卒有什么罪过?怎忍心看他们弃尸腐化?你派人来搬走吧,只要不携带武器,没有异常举动,我保证安全。
韩常同意,派数千韩军前往收尸。看着一车一车的尸首被拉回,金韩联军的将士们有些吃不消了。打了这么多天,虽然上头没有说,但据估计,少说折了万人以上虎死架不倒,虎儿军在鄜州败得那么惨,可没想到他们还有如此实力。这几天以来,不论是参战的没参战的,无人对守军猛烈的反击印象深刻。尤其是他们用火器配合弓弩砲车的战术,简直让人窒息打到现在,还不说破关,能攻上关头去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统制官人,几天下来,对方折损严重,会不会知难而退?”关墙上,一名部将向俯视敌军营寨的吴璘问道。
“难说”吴唐卿摇摇头。“韩常在金军里以善攻守而闻名,他不会只有这两板斧,一定还会想其他路数,我军不可掉以轻心。”
“卑职倒情愿他知难而退,如果这么一直耗下去,我军的兵源和器械都成问题。”部将不无担忧地说道。
几天打下来,守军的死伤倒是不大,但为了进行密集而饱和的还击,器械消耗就有些惊人了。震天雷基本耗光,现在砲车群只能打石弹,飞火炮的铁弹丸和火药也消耗过半,并有两门炮炸了膛。箭矢倒还足够应付个把月,希望在此之前,如果敌人不退,凤翔张总管会增援咱们。
吴璘并不答话,神情凝重。如果我是韩常,一定会派骑兵绕过歧山县去袭扰凤翔府,切断府城与朱记关的联系,甚至可能迂回到朱记关背后发起奇袭。当然,张宪也不是吃素的,大帅调了李成卫两千“突火骑”给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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