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顶得住?
这往前推进很难,往后退却容易部队一旦后退,就很难再停下来。张宪率部一路猛冲猛打,终于将金军挤出狮子口去。一出口,外面豁然开朗只要虎儿军出去,金军上基本上就堵不住了……
三川镇以南,十余里处。
在洛水的西岸,突然出现一片人潮,越往后,人群愈密倒象是洛水涨了潮了一般仔细一看,这些人竟然都是军汉尽管很多人手中没有兵器,身上没有铠甲,但仍旧不难从他们形容中看出身份。这些军汉互相搀扶,快步往南,不时有人栽倒下去,同伴们也不敢稍作停留,拖着就走
姚平仲被一名部将搀扶着,手中拄着凤嘴刀,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他的形容实在狼狈,身上只穿着半片身甲,两个掩膊也不知哪处去了,便是手中的凤嘴刀,也折了一段。浑身血污,头发散乱,哪还有小太尉的威风八面?他走在队伍的最后头,不住地呼喝着疲惫不堪的士兵继续赶路。
“这是何处?”他喘息着问道,双目无神,甚至有些翻白眼了。
“相公,已过了三川镇,再往前十余里,便是轩辕黄帝陵”部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一听这话,小太尉再也走不动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脱离了危险,到达了坊州边境上
他一停,将士们也跟着停了下来,没办法,实在跑不动了虽说只有几十里路,可弟兄都是饿着肚子在赶,求生的**所激发的潜力已经消耗殆尽,现在,这些熙河兵再没有半点力气甚至有人,栽倒下去之后,就已经没有了呼吸还有几丝力气地,也爬到洛水边,将头埋进河里,拼命地喝着……
姚平仲看着这副惨象,心如刀绞
就在此时,前头突然一片骚动听着士兵们的惊叫着,小太尉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跃而声,大声问道:“何事”
“马军来了马军”此起彼伏的声音回应着他。
展目望去,只见从南边来了一队马军,沿着洛水北上。看到他们,姚平仲喜道:“这是自家弟兄多半是坊州的驻军”
那支马队约有百余骑,奔驰如飞,乍看到如此之多的人群,他们立刻勒停了缰绳。停了片刻,才缓缓过来。
劫后余生,看到友军,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激动的了。本来瘫倒在地的熙河士兵们纷纷起身,挥舞着手大声叫喊着。马队一过来,就被他们簇拥当中。
那马军中有一骑,骑士年约十七八,穿一身锃亮的铠甲,使一口掩月刀,相貌堂堂,颇有威仪,勒住缰绳问道:“你等自何而来?”
“节级我等俱是熙河兵将,方才突围出来”有人回答道。
那小将听了吃一惊,脱口问道:“姚招讨何在?”
士兵们闻听此言,当下便有人号哭道:“招讨相公率部突围,又亲自断后,想是不保也”
小将脸色大变震惊之时,又听人道:“莫胡说相公已突围出来,想是在后头”
小将一听,不敢迟疑,当即挥退溃兵,直往后奔去,一边跑一边喊:“姚招讨何在?”
跑出数十步,方才有人招呼道:“招讨相公在此”
小将翻身下马,提了掩月刀大步上前,眼睛在人群中四处搜索,终于看到了席地而坐的姚平仲,慌得他三并两作窜过去,执礼拜道:“卑职见过招讨相公”
姚平仲觉得他有些面善,因此问道:“你是哪一路的军官?”
“卑职徐仲,乃宣抚处置司直属部队控鹤军下副统领。”小将回答道。
“徐仲?那令尊是……”姚平仲疑惑道。
“家父徐胜。”小将又道。原来,他就是徐四的长子,年十五,便从父征战。
姚平仲听了,皱眉问道:“你父本在耀州,你因何在此?”
“闻听前线失利,宣抚相公恐坊州有变,急令我父率部入坊。今奉父命,沿洛水巡弋,不想遇到相公。”徐仲答道。
听到徐胜进坊州,姚平仲心中稍安。如果金军大举来攻,以他现在的兵力和战力,恐怕根本抵挡不了。喘了一阵,待气息稍稍平复之后,他强撑着站了起来,有此吃力道:“回报你父,请他遣些士兵来帮手。”
“遵命”徐仲一抱拳,奔回战马旁,飞身上马,率部往坊州方向急驰而去。
姚平仲还恐有失,强令部队继续前进。此时,已到了安全地带,又见到了友军,将士们哪里还走得动?小太尉无奈之下,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等不到一个时辰,果有千余友军北上,协助姚平仲所部回到了黄陵附近。徐卫经营坊州,在黄陵周边设大营一处,此时,驻守在这里的,正是徐胜的部队。
徐四想得周到,熙河溃后一进大营,就已经有现成的热汤和白面馍等着他们。饿了好些天的士兵顿时变作了豺狼猛兽,蜂拥而上,胡吃海喝,竟有噎死者
姚平仲就坐在一架车辕上,左手里端碗肉汤,右手拿三块馍叠在一起猛啃估计是等不及嚼线就想下烟,噎得他直翻白眼,便是如此,他也没有停下来。四周,到处都是或坐或蹲的官兵,什么声音也没有,只听到吃喝
一将率几名随从匆匆而来,四十岁上下,身长七尺,气度不凡,任何人看到他,都不难猜出其身份。因为他跟他弟弟长得十分相象,所不同的,便是颌下那一把长须而已。
“父亲,姚招讨便在前头。”徐仲引领着父亲来到了姚平仲跟前。
徐四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名震关中的小太尉而后者只顾着吃喝,甚至没有察觉到有人来到他跟前。
四处一张望,见以剽悍善战著称的熙河兵成了这副模样,徐胜不禁心痛。良久,他才抱拳道:“姚招讨。”
姚希晏抬起头来,见是徐胜,慌忙放下手中食物,起身还礼道:“徐统制,多承相助。”
“都是西军同袍,何分彼此?招讨相公一路辛苦,请。”徐胜看他实在饿得慌,因此说道。
姚平仲也不客气,又坐了下去,大嚼起来。徐胜又张望一阵,不胜感叹,试探着问道:“终究是出了什么事情,以至于……”
听他这么问,正把馍往嘴里塞的姚平仲停了下来,低着头,一言不发。好一阵之后,一声长叹道:“师溃如山倒啊。”
徐四闻之色变,与随从们互视一眼,都感震惊
“不瞒徐统制,若非宣抚相公派兵救援,平仲此番,恐已不保。”小太尉苦笑道。
徐胜更纳闷了,皱眉道:“宣抚相公几时派兵救援?”
这回轮到姚平仲吃惊了,立即问道:“怎地?宣相并不曾派兵北上?”
“闻听前线失利后,宣相恐坊州有失,遣我驻扎此地,以备金贼来犯,并不曾有援兵北上。”徐胜如实回答道。
姚平仲脸上阴晴不定,这就怪了,如果徐宣抚并没有派兵救援,那昨天晚上在洛水之滨与女真人大战的是谁?如果不是他,我根本逃不出来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