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指望上再说吧。反正不管如何,把事情先弄清楚。就算契丹人不会跟我们联手,但金军多了一个敌人,对我们也是好事。我记得你从前说过,经略川陕,鏖战中原,结好党项,以待时变。你的构想,便是弱者联合以抗强,但现在要跟党项人递飞眼,人家不一定接受,我们也拉不下这脸面。如果这个耶律大石,果真重建了辽国,我们不妨一试。毕竟,有着共同的敌人。”徐卫说道。
马扩倒也赞同这话,相比而言,夏国现在和金国穿一条裤子,而且宋夏百年世仇,相和解不是一年两载能办成的事。但契丹人怀着对女真人的亡国之恨,必图恢复,这样一来大家就有共同语言了。
“如果上头确有此意,那就要善待大石的商人……”马扩建议道。
话没说完,被徐卫挥手打断:“这话你不必跟我说,也不归我管。你自己去秦州跟徐宣抚说吧。”
马扩一怔:“招讨相公以的意思是?”
“你从前出使各国,见多识广,而且跟耶律大石有过来往。陕西还有谁比你更清楚这些门道?现在宣抚处置司的徐参议在我府上作客,想是这两日便要启程回秦州,到时你跟他一起去吧。”徐卫说道。
若是放在从前,马扩听了这话恐怕喜出望外,认为又是一个机会。就好比从前他主动请徐卫帮忙向李纲引荐一样。但现在,他却不这样认为了,眼前这个人将来绝对不止现在这境界,遂应了下来。
次日,徐良辞别徐卫回秦州,一听有个跟耶律大石见过面的人要同往,欣然应允。
到秦州后,那些契丹商人还没有到达,徐良向徐绍报告了马扩之事,徐绍大喜,便亲自接见,听他说起耶律大石旧事,建议善待契丹商人,当即答应。即命他在馆驿住下待命。等了七八日,宣抚处置司派人来召,说是契丹商人已到秦州,徐绍让他陪同接见。
本来,这些人商人是被押解到秦州来的,心里忐忑得紧,不知前路是死是活。没想到了秦州以后,先是好吃好喝款待,住得舒舒服服,还有官员陪同四处逛逛。逍遥了几日,陕西最高军政长官亲自接见,询问其国事。
这些商人便细说耶律大石当初是如何率部西走,又如何召集西域族人,击败回鹘王,破十余国联军,又如何立国。听得宋人们匪夷所思,才知道,六七年间,这支契丹残部已经在西域打下了千里疆土,兵强马壮。耶律大石已经继皇帝位,改元立国,并矢志恢复。在此期间,女真人数次派兵追剿,或因粮尽,或因险阻,都无功而返。
徐绍听从马扩的建议,绝口不提什么联合之事,更不提当初大宋助金攻辽。把这些契丹商人留在秦州住了月余。也向对方简略介绍了大宋抗金局面,当然该说的才说,避重就轻,避实就虚。
后来又听其所请,放他们回去,临行前,允许他们在秦州采购大宗的商品,并下令归还其被劫之货物与马匹。甚至派官员亲自礼送出境,把契丹人感动莫名。送走对方后,徐绍思之再三,并没有向镇江行在报告此事。只因八字没有一撇,等有了大体眉目再说不迟。
不久至年底,陕西收到消息。言伪韩军数十万围攻东京,镇江行在震动,赵桓倒是想派兵去救,毕竟东京是都城。可问题是,他那御营司,最开始只有张叔夜父子的西京留守司部队,和何蓟率领的常捷军,加起来三万多人。后来又得了秦凤军和折家军,总兵力亦不过七万左右。分驻江北江南,还要兼顾淮南,两浙,荆襄之地,实在力不从心。
金韩联军,计十五万众,虽把东京城围定,却奈何苦攻不下。高孝恭见此路不通,便停止进攻,向城里派出使者,说想我退兵也容易,拿钱粮来。我这个人心也不黑,钱八百万贯,粮十万石,给齐了,我立马回河北去。
东京留守杜充一收到这个风,有些心动。如果能破财免灾,那自然最好。可宗泽张所两个副留守一致反对,岳飞韩世忠等将领更是痛陈利害。言东京乃国家的象征,虽说天子去了江南,可那里只是行在,这里才是都城。将士们有信心坚守城池,不必屈膝求和。
杜充不听,言天子南巡,将东京的钱粮都转移了,我们能坚持多久?看这样子,伪韩军也就是想捞上一笔,并非真要攻城掠地,不如跟对方杀杀价,取个合理的数目,给他们算了。只要城不破,些许财钱算得甚?
张所拿他的原话回敬,钱粮都转移到江南去了,你拿什么给高孝恭?杜充还真有办法,他先就把东京城里的倡优,也就是那些所谓“下溅人”的财产全部抄没,搞得东京城里怨声载道,他却人如其名,充耳不闻。
然后,卖官。他是东京留守,名义上主持北方的军政事务,权力自然大。发了个告示,现在国难当头,留守司缺少钱粮,有愿献金者,到达一定数目,可以授个官。当然只个空衔,并没有具体的职事。
这两条政策一下去,效果并不太大。那些作皮肉生意,卖唱登台的倡优,挣的都是辛苦钱,能有几个?至于卖军,东京城几历兵祸,时不时地戒严,而且中原地区遭受破坏。作生意的尽吃老本,普通人家也是坐吃山空,还哪来的钱买官?
杜充恼怒之下,将心一横,摊派每家每户都给我出这样一搞,整得东京城民怨沸腾宗泽张所等人恨得牙痒,可无奈韩军围城,隔绝交通,想告他一状都没门路。于是私自授意军队,别听这鸟人的将士们心里也有气,去催收派款自然不尽心。结果,收上来的钱不过一百余万贯,离韩军索取的数目相去甚远。
高孝恭一听只有一百多万贯,心里一合计,太亏了。这时候,手下有人给他出主意,这东京城外,有不少大宋后妃公主,达官贵人的坟墓。里面的陪葬珍宝当是不少,反正来都来了,给他挖个干净岂不强似向城里索要?
高孝恭这厮当初在大名府,就挖了徐家的祖坟。干这个他是轻车熟路,选了千余士兵,号称淘沙队,挖着锄头镐子就扒人家坟去了。甚至还有人说,往西走一阵,就是巩县,大宋历代天子的陵寝就在那边,去不去?
皇陵里那肯定是金山银山,这点高孝恭很清楚,可他实在有些担心。往西走,离陕西太近了,万一撞上西军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据说潼关那一带,都是紫金虎的防区,我可是扒了他家祖坟。他要知道我去了,还不带着人马来跟我拼命?
遂绝了这个念头,把那东京城外的大坟小坟挖了一个空。趁着围城的空当,他又派兵劫掠了京畿附近的州县,捡点女真人抢剩下的残羹剩饭。在隆兴四年的年底,再得东京留守司送来的钱财一百五十万贯,觉得面子也有了,好处也捞了,这才罢兵回河北。班师之际,运送“战利品”的车达数百乘之多。
金韩联军撤走后,东京军民出城只见坟茔被毁,白骨累累。多少人家的先人被暴尸在外号哭之声,响彻东京无不对高逆恨之入骨杜充也傻眼了,他也没料到高孝恭连这等下三滥的事都干得出来刨人坟墓,这在哪朝哪代,都是最为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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