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发作时,刘子羽挡了他,单人独骑向前,离曲端还有五六步时勒住缰绳,跳下地来,缓步而上。两人就隔着一步的距离,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面容。
曲端不认得他,只是从他宣示命令来看,应该是宣抚处置司的人。刘光世长身而立,拱手道:“招讨相公。”
“你是何人?”曲端侧首问道。
“下官刘子羽,现任宣抚处置司参谋官。可否请曲招讨借一步说话?”刘子羽道。
曲端迟疑片刻,随即举起右手挥了挥,身后十余名卫士立即后退。刘子羽看了一眼,开门见山,毫不掩饰道:“眼下局势,相信曲招讨也清楚。下官相信,招讨相公是个明白人,断不会作出不智之举。”
曲端冷笑一声:“我若是非要不智一回,你当怎样?”
“相公不会。”刘子羽轻笑道。“退一万步说,相公若执意争执,又有什么好处?宣抚处置司下令,已是覆水不收。相公何苦如此?”
“本帅倒是很想问问徐宣抚,临阵易帅,本就是兵家大忌!今慕容洧引党项人侵环州,女真人又寇庆阳。这种时候,徐宣抚不思稳定军心,全力抗敌,却来窝里斗,人心能服么?”曲端说起这话,还真是义正辞严!可这话怎么听,怎么讽刺!
刘子羽不想过度刺激他,思索一阵,干脆把话挑明!遂低声道:“曲招讨,李宣抚还在任时,相公违背节制如同家常便饭,光是这些足以让徐宣抚从严处置。但此番,徐宣并没有这样作,加一镇节度使,又升任陕西北路招讨副使,可以说,充分顾及了曲招讨的颜面……”
“嘿,明升暗降,当本帅听不出来?”曲端不屑道。
刘子羽叹了口气:“有些话,下官不想说得太直白。若是曲招讨今日执意冲突,下官虽然不忍相睹,但也无可奈何。”
“你在威胁我?”曲端问道。
“不敢,只是提醒招讨相公而已。”刘子羽又是一揖。
曲端四处一张望,也知道无力回天。此番实在失算,竟然埋着头往陷阱里跳!娘的,我在前线抵挡女真,你们在背后捅我刀子!而且徐绍还故意派遣与自己有仇的徐义德!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还有,徐绍的命令虽然是这么说的,可万一我去了秦州,谁能保证我脖子上这吃饭的家伙还是我的?从徐绍的行事作风来看,此人不按常理办事。他会轻易放过我?不要忘了,我跟他两个亲侄子,可都有过节!
刘子羽似乎看穿对方心事,此时突然插话道:“镇江行在其实也风闻了一些有关招讨相公的事,有意要调相公去镇江,可徐宣抚拦了下来。相公试想,是去镇江好呢,还是去秦州好?”
曲端不说话了。道理非常明白,镇江行在是那么好去的么?去了还能回来么?一念至此,不由得沉重叹息一声,放下了手里的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