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奇怪,娄宿以我必攻鄜望延,自然谨慎些。我是担心同州华州河中府这一带啊,地势平坦,土地肥美,女真人要是来个大丰收……”徐卫一边望一边说道。
“大帅,宣抚司怎么说?”马扩回来问道。
“王判还是说克制克制,不可主动挑起事端。不同意我们发起进攻。”徐卫道。四月底的时候,他曾经给秦州方面报告过打算发动一波进攻的事情。但王庶没有同意,反而百般劝诫他,说这回金军进攻,借口就是当初西军主动侵犯了河东。你要是发动“麦收攻势”,女真人就又有话讲了。
马扩摇了摇头:“这麦一收,金军可就在陕西站稳了。”
“此地距离我军如此之近,干脆派出人抢收!”徐成突然说道。
马扩看他一眼,笑问道:“徐统制,便是给你一万人手,你一天能抢收多少粮食?而且女真人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收割。”
正说着。士兵突然唤道:“过来一队人马!”
众人顺势望去,只见东南角那处村落里奔出一片人影,有人扛枪,有人执棍,还有的提个锣敲得咣咣响,正冲这边赶过来。
“走。”徐卫调转马头,带领部下风一般卷走了。
傍晚时分,方进长安城,便被张庆挡住。他任帅司的主管机宜和书写文字,掌管机要。拦住徐卫,劈头一句道:“秦州来员,正在帅府等候,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
十万火急?我这不是挡在金军面前么?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徐卫心中疑惑,也不迁延,当即打马奔回帅府。
那花厅上坐着一人,年纪当在三十出头。徐卫穿越以来,见过不少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仪表堂堂,才貌出众者,不在少数。可这个人,简直一表人才,人才一表!在那厅上一座,腰直头抬,目不斜视。见自己进厅,他不急不徐地起身,拱手行礼,不卑不亢。身材虽谈不上高大,但一脸正气,若要以貌取人,这位一看便是好人。
“下官宣抚司‘机宜干办公事’刘子羽,见过经略相公。”那人对徐卫叙礼道。
徐卫只记着那“十万火急”,直接问道:“何事?”
“奉宣抚司王判之命,请相公即赴秦州,有要事相商。”刘子羽答道。
徐卫略一思索:“你是宣抚司的机宜?”得到对方肯定答复之后,又补充道“方便说么?”
那刘子羽思量片刻,小声道:“回大帅,东边出事了。”
“东边?两河?”徐卫眉头一皱。
刘子羽点点头。
“莫非……”徐卫心头一震。已经猜到可能是什么事情了。当下也不多问,命刘子羽暂去馆驿,明日一早,随自己同往秦州。当夜,徐卫自有一番安排,命王禀吴玠暂时主持军务,京兆府司录主持政务。
次日天未亮,他便与那宣抚司“机宜干办公事”刘子羽一道,直奔秦州而去。一路上与其闲聊得知,这刘子羽刚刚从转运司调到宣抚司。让徐卫颇为意外的是,他竟然是陕西转运使刘韐的长子!只是因为没走科举,靠荫补得官,因此升迁不快。
五月初九,徐卫抵达秦州。此地虽不比长安繁华,但陇上江南的称呼也不是白来的。自古都是陇右门户、战略要冲、道路枢纽。而且秦陇之士,重义轻生,义之所在,蹈死不悔,种师中说这里是英雄用武之地,此言非虚。
进城时,那城上将士,皆徐卫部曲,见到大帅分外欣喜。有人高呼一声“大帅到!”,士兵蜂拥而来,将徐卫团团围定,拜个不停。那城中百姓,闻听小徐经略相公到了秦州,都来看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徐卫马鞭一挥,厉声喝道:“回去!本帅几时教你们擅离职守!”骇得一众官兵慌忙散去,各回岗位。
百姓一见,心说紫金虎果是威风!也都散开道来,徐卫等人方得通行。出了包围圈,刘子羽忽道:“大帅声威所至,军民共仰,下官钦佩得紧。”
这句话徐卫怎么听都不对味,淡然笑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都是别人胡乱吹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