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徐卫将手一挥:“既然是从前的事,那还提它作甚?希晏兄请坐。”
姚平仲这才坐下,两人沉默片刻,姚平仲那股气上来,切齿道:“张中彦弃丹州而逃,置我军生死于不顾,这件事情,我必上报曲端!非将这狗贼军前正法不可!上次在河中府,徐经略真该一刀结果了这狗贼!”
徐卫见他这么一说,便笑道:“你我从前同在曲都统麾下,难道你还不知道咱们这位大帅的性格?”
姚平仲侧首看着他,疑惑道:“怎地?他还敢包庇张中彦不成?
“会不会包庇,我不敢肯定。但有件事情,想必希晏兄还不知道。”徐卫说道。
姚平仲眉头一皱:“何事?”
“我刚刚收到消息,曲都统已经率领部队撤出鄜州,回环庆去了。”徐卫此话一出,姚平仲猛然坐椅子上窜起来。紧紧盯着徐卫,大声问道:“当真?”
“我岂会拿这等军务大事玩笑?”徐卫正色道。
姚平仲脸色铁青,重重坐了回去。目光游离不定。这才是他最最没有料到的事情,代代环庆帅司以后,曲端现在拥兵六万以上。奉命接手三州防务,这才多久?居然没捂热就丢了!
“想不通,想不通,这却是为何?”良久,他摇头叹道。
“这可能就要去问曲都统才知道了。”徐卫端起茶杯笑道。
姚平仲百思不得其解,这坊、鄜、丹三州,是拱卫延安府的外围,现在曲端一撤,等于是陷延安于重兵围困之中。而此地是陕西六路的咽喉所在,失延安,则陕西已去其半。这个道理,曲端不可能不知道,可他竟然放弃三州,返回环庆!
“罢,待我回环庆,当面问个清楚。”姚平仲说道。
徐卫看他一眼,放下杯子,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道:“我奉劝希晏兄一句,环庆,还是别回了。”
姚平仲大疑不解:“这却是为何?”
徐卫一笑,反问道:“你进驻丹州之时,曲都统可曾特别关照过?”
仔细一想,姚平仲回答道:“我率军赴丹州时,他下过命令,紧守城池。若金军登岸,则还师鄜州。”
“这不就对了。你要是回去,就不怕他治你违抗军令之罪么?”徐卫说道。
还以为对方要说什么,原来却是这个,姚平仲摆手道:“这倒不至于,他若要责怪于我,早在在我求援之时便该说明了。既然派张中彦来援,便说明他也是支持我军行动的。”
徐卫见他这么说,暗叹一声,剩下的话他也不便明说了。只是提醒道:“小心为上。”
“我晓得。”姚平仲点头道,片刻后,忽地悲叹道“失了丹州我不痛心,可杨再兴随我数载,屡立奇功,如今却是生死不明……娘的,见了张中彦,我一刀结果了他!”
什么?杨再兴?徐卫吃了一惊,急忙问原因。得知杨再兴率部断后,至今杳无音讯时,也不禁痛惜。避开了小商河,却逃不出蟒头山,这莫非就是逆天悍将的宿命?
四月下旬,在宋军放弃三州之地后,金军迅速推进,进占城池。在前进到坊州之后勒兵不前,开始在延安外围集结重兵。鄜延大帅张深在曲端率军撤走之后,就预料到了危险,给两司送去急报,除状告曲端之外,还请求援兵。
李纲闻讯后大怒!这位读圣贤书,科考出身的人,也拍桌子骂娘了!为了让曲端保卫延安,他甚至同意何灌的要求,许给了曲某人鄜延经略安抚使的差遣。现在倒好,曲端一刀没砍,一箭没发,全部撤回了环庆,置延安于重围之中!延安府如果一丢,陕西就失去了前沿重镇,麟府路的折家就将出现孤立无援之势,这个损失是绝对承受不起的!
气急的陕西宣抚使亲自到了制置司,面见何灌,有责怪之意。何灌虽然很想统一六路兵权,而张深就是他的拦路虎,但用金军去搞掉张深,这显然万万不行的。张深就算再不对,他也是大宋的一路帅臣,这次曲端委实做得太过了。
因此,好言宽慰李纲,并保证会催促进兵之后,何灌给曲端发去了命令。让他立即前往鄜延,同时,又给陕华的徐家兄弟下令,让等曲端一到,便挥师北上,准备在鄜延境内,与金军对决。
可是,曲端接到命令之后,仍旧按兵不动。回复制置司说,这次金军卷土重来,是由金国国相粘罕亲自率领。那三州之前曾被金军占领,破坏严重,根本无法坚守。现在,西军应该做的,是撤出关中平原,退守险要之地与金军周旋。等到炎天暑热,北人不耐酷暑之时,再作计较。延安府是陕西前沿重镇,城池坚固无比,且张深虽然折了一阵,但他的兵力守住城池应该不成问题。
李纲得知此事后,更加震怒,要求何灌撤掉曲端制置司都统制一职,后者顶住压力,再次强令曲端出兵。这一回,曲端也再次详细地解释了他的战略企图,并指出,现在去鄜延跟金军野战,实在是不明智的决定。至多等到六月,天气炎热之时,金军就有可能会撤。哪怕他不撤,那时西军再出击,也会事半功倍。
四月末,金军布防完成,集数万大军围定延安府,挥师猛攻!两司震动,除了下令各处守将小心应付之外,几乎是不间断地给曲端下令,命其出兵救援。可曲端仍旧是那番说辞,拒不出兵。
李纲的忍耐到了极限,差点跟何灌撕破脸皮,要他立即撤掉曲端都统制的职务!改由泾原经略安抚使徐原接任。何灌此时也觉得曲端似乎不好掌控,遂同意了李纲的建议,下令免去其制置司都统制一职。但他留了一手,并没有立即命徐原接手,而是想看看曲端后续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