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虽是金军偏师,但却一路攻陷丹州、鄜州、坊州等地,威胁长安。幸赖制置司都统制曲端,集诸路之兵,大败顽敌于长安之北。经本官与宣抚相公商议,特嘉奖如下,曲端听命!”
“卑职在!”曲端霍然起身,行至堂中,抱拳垂首。
何灌从帅案上拿起一道晋升令,双手展开,中气十足地念道:“加曲端左金吾卫上将军,代行环庆经略安抚使职权,仍兼制置司都统制。”
“是!”曲端利索了应了一声,大步上前接了晋升令,何灌又捧起一方印绶,想必就是环庆帅印,交到他手上。曲端受印之后,单手揍定,阔步回到座位。
满堂的帅臣此时心里恐怕都是各怀鬼胎。都知道。曲端将王似诱入其帅府节堂加以逮捕,随后制置司就单独下令,免去了王似环庆大帅的职务。现在又让曲端代行,你何不做得绝一些,直接任命,搞个“代行”岂不是欲盖弥彰?
看样子,何少保这回不是耍把式,是动真格了!他想以一己之力统一陕西六路的军事指挥之权!这不是敲山震虎,而是想一步一步收拢兵权!哼哼,何少保,陕西这地方你才呆过多久?莫以为是官家钦差的大臣,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王似是自己蠢,巴巴跑到曲端圈套中去,我们可不是他!
“徐原!”曲端又拿起一份公文,朗声叫道。
“卑职在!”徐原起身上前,行礼待命。
“加徐原定边,平戎两镇节度使,以彰其功,仍任泾原经略安抚使。”何灌说罢,递出晋升令,徐原上前接过后回到原坐。这节度使虽都是从二品班秩,但一般来讲,能够“建节”的武臣都是一镇,只有战功卓著的大将,能够得到两镇,甚至三镇节度使的头衔,尤其荣耀,被视为武臣品级晋升的极限。毕竟,不是谁都能像狄青那样,以武臣作到一品枢密使。
宣布完前头几位,何灌又拿起一份公文,特意举起来晃了晃,以示众帅,笑道:“这陕西诸路,历来是强兵之地。能作到一路帅守位置的,不熬个十几二十年是门都摸不着。”说完了这句,才唤道“徐卫听命!”
迎着满堂军中前辈注视的目光,徐卫镇定自若,起身上前行了一礼:“卑职在。”
何灌却没有急着宣布晋升令,而是嘱咐道:“你父在世时,与我同衙共事,对于徐太师之忠勇,本官深为钦佩。金人南寇,你父东征西讨,挽狂澜于既倒,救百姓于水火,然不幸病逝于军中,三军折柱,国失长城。我等除感伤于痛失袍泽长官之外,亦当以太师为榜样。而你,是徐太师季子,投身行伍以来,也屡立功勋。但切记,戒骄戒躁,勤勉用心,勿负你父一世英名。”
“卑职谨记少保教诲。”徐卫俯首答道。
何灌点了点头,这才展开命令念道:“擢升徐卫为陕华经略安抚使兼兵马总管,改知华州,兼管定戎军,其原有差遣一并照旧。”其他大帅的头衔里,除了经略安抚使以外,都兼本路的兵马都总管,徐卫的头衔里少了一个“都”字,并不是说他比其他大帅权力小,而是因为宋代官制,武臣任都监、钤辖、总管等军职,资历够的加“都”,资历浅的则没有。徐卫虽功劳大,但资历毕竟浅一些。
至于改知华州,那也是定制。所有的经略安抚使,都兼着本路里的一个知州或是知府。只不过徐卫都改知他处地,还兼管定戎,算是个特例。
“是!”应了一声,徐卫上前接过晋升令,何灌又如先前一般,从案上捧起一方印绶,递到他面前。这个印,叫“帅印”,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徐卫之前的官衔不算小吧?可他没有印,只有一方朱记,作为兵权的象征。
“干得好。”何灌小声赞道。
徐卫对这位妻家姨丈一笑,接过了印绶,回到原位坐定。至此,他便正式成为陕西六路大帅之一,而且是最年轻的一位。何灌先前说,熬到这个级别,没个一二十年门都摸不着,这话不是吹的。且看看这节堂之上,哪位大帅不是四五十岁年纪?像徐卫这样胡须都没一把的年轻将领,只此一位。也就怪不得其他大帅一听完晋升令,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里想着,咱们这几位,有人受门荫,从八九品干起,有人甚至是从普通士兵起步,十几二十年下来才熬到可称“本帅”。看看人家,二十几岁就执掌一路兵权了。这紫金虎打仗也算还行,但如此年轻便登帅位,恐怕跟他家世背景脱不了关系。
随后,何灌又宣布了几份晋升令,其中徐胜因河东以及定戎的军功,得擢承宣使,加侍卫步军副都指挥使头衔,任陕华经略安抚副使兼兵马副都总管,给弟弟作副手,仍知同州。
这赏完了,就该轮到罚了。
何灌嘉奖了立功受赏的将帅们几句后,话锋急转,满面肃容道:“此次抗金作战,虽有大批将佐为陕西柱石,立下赫赫战功。但也有那么几个人,自以为在陕西呆得久,站得稳,藐视两司,枉顾军法,对于上峰下发的军令置若罔闻!以致使大批州县为金军所掠,无数百姓遭受屠杀!对于此等人,我不跟你说廉耻,本官只问你,你是当谁的官!带谁的兵!”
一记老拳砸在帅案上,震得笔架砚盘令箭筒乱颤,巨大的声响让人为之一惊!徐卫突然发现,坐在他前头的鄜延大帅张深,掩藏于官袍下的双腿冷不丁地抖了一下。
何灌咬牙切齿,目光如炬,扫视着节堂里每一个人。随即又道:“环庆帅王似,早在三路西军进攻河东时,就一再拖延,前面的部队得不到策应,以致汾州惨败!今番女真入寇,两司数度命他发兵,他充耳不闻!后慑于严令,引军至耀州,仗没打几场,转身就回了庆阳府!似这等人,若让他再坐在帅位上,简直是西军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