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徐卫起马步军九千余人。以杨彦为(前)锋军统制,率本部三千精锐先出潼关,马泰领八百骑兵随行,而自己亲掌主力,杀奔河东。李贯的人马早就于半月之前动身,联络河东义军以及刺探消息。
那河东豪杰听闻紫金虎亲提劲旅前来,倍受鼓舞,一时间河东南部争相风传,士气高涨。就在徐卫出兵之际,李植已经到了前线,就屯兵在他从前任职的威胜军,虎视平阳,昭德二府。十一月十三,李植遣其长子率两万余人寇平阳。时平阳城内有各路义军五万,但苦于没有人统一指挥,在李军的强大攻势面前,平阳府岌岌可危。后来,城内各路义军推出一位首领,据说是从河北而来。在此人统筹谋划下,一连击退李军数次进攻,杀贼上千。
李植见平阳府有备。转攻昭德,接连扣城三日,最后以火焚毁城门而入。城内义军死伤惨重,被迫退往泽州。昭德一陷,平阳府面临的威胁愈大,李植倒不愧是武臣,并不急于拿下平阳,而是继续追击义军于泽州。意图取了泽州之后,以三面包围之势,迫使平阳投降。
杨彦所部经河中府,过绛州龙门时,接到李贯细作的消息。言泽州危急,城陷只是旦夕之间,李军气焰日益猖狂,大有过年之前就接管河东的架势。杨彦闻讯大怒,催军急行,一昼夜走百二十里,进入泽州地界。
这日天气异常寒冷,连呼出口风都感觉快要冻出霜花来。士卒连夜行军,极是疲惫,各级统兵官都请求扎营歇息后再前进。杨彦严厉驳斥了部下,说我杨大是在徐招讨面前立下军令状才把这先锋的重任抢过来。你们这些撮鸟,在定戎军时,个个上窜下跳地请战,现在遇上这么点困难就退缩,你们也配称“虎捷”?一席话激得统兵官们纷纷表示,“死且不惧。何畏严寒?”遂加速行军。
至一处,见有一大山阻于路前,地形险要,道路难行。好在李贯那些在虎捷军官看来不务正业的孩儿们早就摸清了情况,此山名唤鹿台山,位于泽州之西,再往前六十余里,便是泽州重镇阳城。
“传我将令,全军疾速而进,到了阳城老子给你们架大锅烹羊!这大冷天,羊肉最是美味,再喝上一大碗肉汤,全身烧得跟炭一样!”杨彦身披全副铠甲,只是未戴兜鍪,他自己鼻头都冻红了,却连随时鼓励士气。官兵听了他这话,谗得直流口水,更加卖力起来。
绕过了鹿台山,地形稍微平坦了些,正欲加速前进,忽然前头踏白来报。说一伙队伍正奔我军而来,人马极多!
“不慌!量他李贼也不敢主动来袭我!想是河东义师!”杨彦提着曲刃枪大声吼道。嘴上虽这么说着,却还是下令结阵以待。虎捷士卒操练日久,又经历了战阵考验,早不是当初的模样。眨眼之间,三千人结成阵势,严肃以待。马泰的八百骑蔽于两翼,准备应变。不多时,还未见人影,已听得嘈杂之声愈来愈近。
杨彦踩着马镫直起身子眺望过去,只见一片人潮跟山洪爆发一般涌了过来。也不见旗帜,更不队形,只是一味的乱奔,竟像是在逃命一般。杨彦见状,回头大喝道:“掌旗兵!亮我的先锋大旗!”
一名虎背熊腰,身长八尺的壮汉利索地将军旗挂上旗杆,而后一发力,生生将两丈长的军旗竖立起来,只见军旗飘扬,写得分明,河东招讨使司锋军统制!这边刚亮旗,对方已经蜂拥而至,士卒们看见,这些人既没有铠甲,甚至许多连件兵器都没有,难道是百姓?不是说河东民众已经逃散一空么?这黑压压的人潮,至少当以万计!
再说那一头,正仓皇逃命的人望见一支部队结成严阵,先是一惊。等看清旗号。有人竟激动得大声号哭,不顾一切冲将过来。
杨彦将枪一招,部下士卒立时拿大刀斧钺敲击长盾,发出整齐而洪亮的响声!这是在警告阵前之人,犯阵者死!可对面那压过来人群明显就懂这种军事警示,还一个劲儿地扑,就跟刚断奶的娃看到亲娘一般!
手中大枪再度一招,士卒齐声呐喊,声势惊人!可前面这支烂队伍还没停下的迹象,杨彦将枪一挥,所有官兵突然暴喝一声,往前跨出半步,立盾在地,兵器朝前,这已经是作出了进攻架势!
再笨的人也该看出来,这支军队马上要开杀戒了。那跑得忘了形的人急忙收住脚步,在杨彦军阵前百十步堪堪停下,面面相觑,交头接耳,显然是不明就里。人马越聚越多,最后,也不知是几个胆大的,还是这些人的头领。骑着马奔过来,也不敢太靠近,离着十几步从马背上下来,半跪在地上大声喊道:“我等是河东义军,敢问前面是何人队伍?”
艺高人胆大,杨彦连个卫兵都不带,拍马上前,至那几个面前方才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下跪数人抬头见他如此威风,赶紧低下头去。
“我且问你,你说你是河东义军。有何凭证?”杨彦用枪尖指着那些人问道。
内有一人,从身边取出一物,双手呈上道:“不敢相瞒这位官人,我等确是河东义军,有徐卫徐总管颁下的朱记为证。”
所谓朱记,也就是武官的官印。经徐卫的提议,朝廷授予河东各路义军首领名义上的官衔,以表彰他们勤王护土之功。杨彦用枪挑起那人手中布包,折开一看,果然是个“成忠郎”的朱记。
验明无误后,将朱记扔还给他,杨彦朗声道:“本官是河东招讨副使兼都统制麾下先锋杨彦,奉命招讨李逆!你等从何处来?前头形势如何?”
一听是徐总管部队,喜得几个义军首领跃地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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