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军队不争气,打不过女真人!与我等何干?若王师能阻敌于国门之外,我等又何需如此卑贱?耿相,是这个意思么?”李棁听了耿南仲之言后,立即应答道。
耿南仲缓缓点头。忽又叹道:“可要是姚希晏徐子昂二将伏击成功,那就证明我等确实有错,不,是有罪!不但乌纱不保,就目前京中局势,就是顶乌纱这颗脑袋也别想留!”
李棁大惊失色!吓得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坐凳上,失魂落魄道:“不至于吧?就算我等力主议和,那,那也不是甚么罪大恶极之事,官家怎会……不会不会。断然不会!”
耿南仲惨然一笑,仰首向天道:“你难道没长眼睛么?官家登基以来,六贼中,或明斩,或暗杀,谁有好下场?童太师的首级,可是悬挂在城头半月之久,如今想来,还历历在目啊。只是没想到,当日童贯枭首,我等拍手称快,如今,却轮到我们了。”
李棁无言以对,前有六贼,如今我等又成“四贼”,难道非要凑齐“十贼”之数?诚如耿相所言,那我等岂非难逃一死?唉,早知如此,何不专主战议,管他结局如何,总还搏个好名声,也强似如今被天下人称作“贼”!
心下惊极,转而为哀,哀伤却生怨,怨极又生怒!李棁不知出于何种心态,竟嘶声吼道:“这都是姚平仲徐卫两人坏事!两个小贼为图名利,竟枉顾事实,异想天开伏击金人!”
“他们可不是异想天开,姚徐二将都出身行伍世家,姚平仲战功卓著,关中号为‘小太尉’,徐卫虽初出茅庐,紫金山一战,名动四方。此二人皆为青年才俊,极得官家青睐。况且,姚平仲随种师中救太原,全歼完颜银术可所部。徐卫守浮桥战相州。也全歼追击之敌。与其他大将不同,这两个初生牛犊不畏虎,他们可是打心底不怵女真人。因此,伏击之战,确有建功之可能。”耿南仲说道。
“那,那,我们就坐以待毙不成?”李棁脸色煞白,没有丝毫血色。
耿南仲此时方才将他倒的那杯茶喝上一口,沉吟片刻,摇头道:“倒也不尽然,如果,我是说如果,姚徐二将不能建功,或者兵败,那么官家除了议和之外,没有任何选择。到那时,主战派大臣在朝中没有了立足之地,官家所能倚重的,也只有你我了。到了那时,我们把拟定的划河为界、称臣、纳贡、裁军、遣宗室为质等一揽子条件提出来,女真人就算野心再大,面对如此利诱,也会动心的。”
李棁一双死鱼眼渐渐恢复光泽,瞪大眼睛思了片刻,突然一掌击在桌上:“耿相之言甚是!到那时,女真人若恼怒于抵抗,索性将李纲何栗等人绑送金营!以如此之诚意,不怕女真人不答应!”
转念一想,心中雄雄火焰突遭一盆凉水浇灭:“可耿相不是说,姚徐二将都是少年才俊,万一他们真能伏击成功,大败金军,那……”
耿南仲目光阴沉,把牙一咬,恨声道:“那就让他们兵败如山!”
李棁似乎没弄懂这句话的意思,疑惑道:“若官家决定用徐卫之策,前线指挥便是武臣职责,如何能让他兵败如山?”
嘴角一扯,一抹冷笑挂在脸上,耿南仲轻轻招手,李棁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赶紧附耳过去。只见耿南仲耳语一阵,李棁听完,心中之震惊,不亚于方才,浑身僵硬,表情凝固,结结巴巴道:“这,这,万一姚徐兵败,东京无所依托,女真人又怎会同意媾和?”
不屑的盯他一眼,耿南仲哼道:“你放心,城中有禁军班直数万人,除姚徐二将所部外,城外亦有强兵,且陕西援兵不日便到,东京城防坚不可摧,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李棁听了这话,心中暗想,既然东京自保无虞,那倒不妨一试!既能保命,还能扳倒何栗徐绍等主战派,何乐而不为?反正东京乱作一团,正好浑水摸鱼,神不知鬼不觉!正思索时,又听耿南仲道:“此事干系极大,非是你我二人可以做得。这样,你再去联络李邦彦,张邦昌二人。不,只要李邦彦!”
“这是为何?”李棁疑惑道。
一声冷笑,还用说么?李浪子那厮,本无甚本事,空占着相位而已。前些日子,竟在官家面前举了越王勾践之例,惹得皇帝心中不悦。如今百姓怨恨如此,官家若要拿大臣开刀平民愤,他恐怕还在唐恪之前!谅他不敢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