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俱焚!
一双虎目中,噙满了男儿泪。徐胜望向徐家庄方向,暗道,爹,娘子,九弟,我徐胜投身行伍,向来以精忠报国自负。可现在,竟让家人惨遭灭门之祸而无能为力!你们先行一步,我,这就来!
“各位叔伯,各位兄弟,各位子侄!徐家庄遭此无妄之灾,我徐胜身为人子,身为人夫,身为人兄,若不出城死战报仇,有何面目立于世上!但你们不必,大名府援军随时会到,不必做这无谓牺牲!现在,有愿出城者,随我来!”徐胜说罢,大步奔向自己的战马。
徐家庄乡兵,同仇敌忾,谁肯落后?人人心中抱定必死决心,紧紧跟在徐胜身后。
与此同时,城外的贼人们也不好过。自劫了武城县以来,这些贼兵信心爆棚,满以为夏津县一定是望风而降,可怎料踢到铁板一块,抵抗如此坚决。打了这么久,伤亡数百人,夏津县仍旧在坚持。
那贼寇首领,千牛山大寨主急得肝火大动。二寨主至今没有赶来,夏津县又久攻不下,真他娘的背时透顶!又一次攻击被打退,唉,若是二寨主在,一定会想出破城之策,这穷酸,一个破庄子有什么好看的?非要去瞧瞧,莫不是又寻着娘们了?这老色胚!
正动用为数不多的智商苦想破城之策时,几个贼兵大呼小叫的冲将过来。他心头一阵恼怒,挺起长矛直刺过去:“叫你母亲的鬼!”
好在这些喽罗都晓得,大寨主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早就防着他这一手,闪身侧开,慌忙叫道:“大王,您得去看看河里,出事了!”
离县城仅不到百步之远的河边上,几十名贼人乱成一片。匪首领着人过来,几脚踢开挡路的喽罗,上前一看。
这一看,直看得他心也跳,眼也跳,我他娘的眼花了?这是……
那河边,横七竖八摆放着十几具尸首,仔细一看,竟全是自己山寨的人!怎么回事?
“哎呀!”一片惊呼声传来,那河边打捞尸首的贼兵们骇得大叫,纷纷倒退!匪首心头狂震,冲上前去一看,也不禁胆战心惊!那是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简直就是一块焦炭!
更让他胆寒的还在后头,河面上,尸体源源不断的漂来,当真是触目惊心!
“不好!是二寨主!”有贼兵指着漂在跟前的一具尸体,失声叫道。
这到底是怎么了?那徐家庄不是早逃空了吗?二寨主向来诡计多端,行事谨慎,况且带着三百人马,怎么会浮尸河中?他都歇菜了,那其他弟兄岂非……心头阵阵发虚,眼下夏津县未破,二寨主又全军覆没,难道中计了?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忽闻身后喊杀声大起!回头一看,只见一彪人马从县城出来,横冲直撞,左突右杀,如入无人之境!特别是那冲在最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手持一柄掩月大刀,所向无敌。刀落处,血肉横飞,挡者披靡!
“直娘贼!与我杀过去!”大寨主一时凶性大起,早将方才的顾虑忘在脑后,夺过长矛,跨上战马,带领着一班贼众,冲杀过去。
乱军之中,徐胜手起刀落,连斩数人!一双眼睛,杀得通红,突然斜刺里奔出一人,长矛直取他腰肋而来!
此时的他,早已迷了心性,亲人悉数被害,仇恨充塞胸间。望见那长矛刺来,竟然不闪不劈,手中掩月大刀横扫过去!
那一矛正刺在他腰肋处,对方一击成功,还未来得及撤回兵器,徐胜的大刀已经呼啸而来!心头大骇之下,匪首将兵器撒手,急速将头压向马鞍之上!
晚了,徐胜那一刀,带着杀父,杀妻,杀弟之仇而来。又急又狠,刀锋过处,匪首半边脑袋腾空而起!
按说这群乌合之众,见到头领被杀,应当树倒猢狲散才是。可一来,这些贼兵自侍兵强马壮,人多势众,现在城门大开,正当冲进去,抢光,烧光,杀光,奸光,替大寨主报仇,哪里后退的道理;二来,就算大寨主被杀,凭咱们几千人,还打不过这一百多人?待破了夏津县,便是大功一件,回到千牛山,三当家的作了大王,咱们个个升上一级,岂不痛快?就算不回千牛山,凭破夏津县的威名,自立山头又怎地?
怀着这个心思,贼兵们,又特别是大小头目,那叫一个奋不顾死!便是朝廷官军见了这“大无畏”的气概,也当汗颜!
徐家庄百余乡兵,虽然个个身怀武艺,但毕竟未经训练,且心怀仇恨,各自为战。渐渐的被群贼压缩至城门口,徐胜也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竟忘了指挥!单枪匹马,身陷重围,情势危急!
偏偏在这个当口,城头上一人大声下令道:“关城门!快关城门!”正是县尉梁横!他这城门要是一关,徐胜一干人等,就被堵了后路!必死无疑!
城头上,梁横望着城下孤军奋战的徐胜,嘴角,竟挂上一抹狞意。敢得罪老子,这次叫你们徐家老的少的统统死绝!
正得意时,身旁公人语带振奋的喝道:“看呐!援军来啦!”梁横心头一震,抬头望去,只见徐家庄方向,一条火龙急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