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这救星呢。”
当天晚上,余舒又让安倍葵给白冉送去二百两银子,告诉他是老太太和夫人捐的,要他多买些红枣花生熬进粥里,不要吝啬。
......
腊八这天,整个司天监沐休,三司两局只留看门的。
余舒起的比平时迟上一刻,随意梳洗后,就披着一条新做的大氅,到前头饭厅吃早点。昨儿赵慧特意叮嘱她,今天早上要一家人一起喝粥。
早点准备的相当丰盛,单是一碗腊八粥,就有二十多种食材,除了必不可缺的白米、胡萝卜和青菜,另外添加了莲子、香芋、红苕、银耳等等,熬的是黏软香浓,舀一勺还连着丝,闻着香味就馋人。
另有炸春卷,猪油糕和香葱牛肉包做主食,再搭上赵慧自家腌的红白萝卜条和蜜汁凤爪,余舒喝了三小碗粥才停下来,撑得她直打嗝,贺芳芝和余小修不遑多让。
赵慧看着高兴,饭了,就对余舒道:“我让厨房多做了一份,待会儿你趁热带去看看你母亲。”
“明天就能接人回家,不用麻烦了吧。”总共就关了三天,初五进去,那半日不算,到初九就能出来了。
赵慧不赞同地说:“有什么麻烦,今个儿过节呢,她一个人待在那种地方肯定不好受,你就多跑一趟值什么。”
余舒实在不想去:“今天不是要祭拜么,哪儿有空。鑫儿,你到前头看看,陆鸿和徐青吃过了没有,让他们喂好马,一会儿就走。”
腊八要祭祖先,余家的情况比较特殊,翠姨娘改嫁后就没再给余秀才的坟头烧过纸,余舒和余小修离开义阳城的时候,根本没带祖先牌位,还是后来赵慧提醒,才重新刻写了几块往生牌,寄放在升云观享用香火,是以逢着祭拜的日子,余舒和余小修都会到道观去烧香。
“先去看你母亲,回来再到道观去也一样。”赵慧摆出一副非去不可的架势,余舒只好认输,扭过头对余小修道:
“你去不去?”
余小修倒是想去,只是他今天照常得去学里,不到年关书院不让休息。
余舒拍拍他脑袋道:“让人捎个假就是了,走,回房换换衣裳和我一块看娘。”
“可是今儿有一场小考,不去能行吗?”余小修一脸纠结。
“怕什么,说不去就不去了。”余舒拽着他的手往外走。
赵慧为着哄余舒去看翠姨娘,一直没插嘴,等到姐弟俩手拉手走了,方才忧心忡忡地对贺芳芝道:“小余是不是太惯着小修了,哪儿能说不去上学就不去了。”
贺芳芝因为余舒事先和她报备过了,就不奇怪,把前因后果和她讲明,赵慧就没了意见,只是叹口气,忽发感慨:“为人父母,光只会说孩子不孝,几时想想自己有没有对不住儿女的地方。但愿小修他娘经过这一次教训,能长长心,别再给两个孩子惹事了。”
贺芳芝理解地点点头。
......
余舒今天再去探监,就没麻烦薛睿,一回生二回熟,见着牢头,给人塞了一块银子,顺利地见到了翠姨娘。
翠姨娘坐在阴冷潮湿的牢房里捧着热乎乎的腊八粥,一边喝一边哭,余小修小声地安慰她,余舒耐着性子,等她吃饱喝足哭够了,才带着余小修离开。
两个人从牢里出来,没有回府,直奔城外升云观去了。
今天是节庆,白天街上异常热闹,穿过乾元街到了城南更是人挤人,随处可见卖艺的卖药的卖身的,都是卯足了劲儿地抢在年底之前多赚几个钱,过个好年。
余小修趴在窗口张望了一路,暂时忘却了烦恼,到了城门前,马车停下来,刘忠在外头说道:
“姑娘,城门口人多,进进出出都在排队呢。”
越是将近年关,安陵城守备越是森严,三面城门只有城南这一面通行,日出开门,天黑就禁止。
余舒按下余小修的脑袋,朝外面看了一眼,果然人头攒动挤不过去,“那就等等吧。”
结果等了没多大会儿,前头就吵吵起来。陆鸿和徐青都在,他们一个留下来照应,一个下马去前头看是怎么一回事。
不大会儿,徐青就回来了,站在车窗底下向余舒禀报:“是北边来的灾民,城外高墙底下设了好些个粥棚,都等着施粥呢,就把路给堵了,还有一些灾民想混进城里来,被戍卫兵逮住了,正往外撵人,马车太大不好通行,得等人群疏散开了。”
余舒在车里坐了半晌,闷得不行,闻言就对余小修道:“我们下车走两步,出了城再坐车。”
余小修早就坐不住了,猴子一样跳下了车,转过身扶她下来。陆鸿和徐青商量了一下,前者跟了过去,后者和刘忠一起。
余舒和余小修跟着人群流动,挤挤挨挨地出了城,环顾四周,一眼就看见护城墙下连片的粥棚,大概一数能有二三十座,每一座前面都挤满了人群,一个个面黄肌瘦衣着褴褛的灾民们争先恐后地伸长了手,想要抢到一碗热粥饱腹。
乍一看只当是一群饿鬼投胎来了。
余小修被这场面吓了一跳,拽住余舒的衣袖,小声道:“姐,怎么这么多人啊?”
余舒心情复杂,她也是头一回看见这样的情形,搁在五百年后,国内吃不饱饭的人已经极少了,“灾民”只是一个代名词。
可这是五百年前,苛捐杂税繁重的封建社会,遇上旱灾洪涝,农民们没有收成,失去田地,就只能沦为流民,背井离乡四处讨饭。哪怕大安号称太平盛世三百年,也不例外。
“别看了,过两天咱们家也会来人施粥的。”余舒拉着余小修慢慢朝前走。
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两座粥棚连在一起,拿着勺子分粥的家丁叉着腰大声吆喝道——
“别挤,都别挤了!排好队一个个来,咱们东菁王府的粥棚要连着开半个月,保管叫你们都能吃着!”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