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不说话。
余舒自知理亏,搔了搔脖子,赶紧地端茶倒水递到他面前,赔罪道:“薛大哥,你别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忘了的,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上午寝狸'家教纪星璇那门奇术,下午就去酒楼帮忙,两头不误。”
薛睿看看她毕恭毕敬捧到面前的茶水,从没见过她对他阿谀的模样儿,十分新鲜,就愈发觉得日后不能一味顺着她的脾气,他故意没同她笑,也不接茶,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同她说话:
“你这样来回跑,我是没什么咬紧,反正忘机楼里不需要你天天过去,但是纪家会由着你三天两头不见人吗?这样吧,明日你收拾好了就在家中等我,我起个早,亲自送你去纪府,好赖让他们知道,你后头还有我这个大哥在,不是谁想欺负就欺负的。”
余舒乍一听到他这么讲,脑袋蒙了蒙,糊里糊涂,薛睿还是要替她出头,这她听明白了,可他说的“大哥”又是个什么意思?
薛睿将她一举一动看在眼中,知她糊涂,便接过她手里的茶,正经道:
“年前你病那一场,我不是说过等你考完了大衍试,要找你谈一谈。这阵子忙,没有顾得上,刚好就今天一并和你说了吧,你还记得你考试前一天晚上我去回兴街找你,你送我时说的话吗?”
余舒万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迟钝了一下,才讷讷道:“记得。”
那时她因察觉到薛睿对她有别的心思,就一回告诉他,要他别白费工夫,还说她有了喜欢的人,是想断了他的念头,免得日后不好收拾,谁知道后来又发生那么多事,他一直都没有给她回复,到现在为止,她也不清楚他究竟有没有歇了那心思。
薛睿轻抿了一口茶水,神色淡淡道:“不用胡乱揣摩了,你猜的不错,我那时的确对你有意,然还没有开口就被你无情拒了,后来我独自想了想,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你认识我这么久,应当明白我的为人,我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品吗?”
余舒摇摇头,薛睿的为人,她是知道一些的,他还真的没有那股子小家气,做什么都大派,不记仇,不较真,不然也不能至今还同她来往,早该因为她那几句话恼了。
薛睿接着往下说:“你既对我无意,我也无心强求,然而我欣赏你的为人做派,不愿因为这点犄角就和你断绝来往,白费咱们一场交情,今天把话和你说明白,就是不想让你心存犹疑,当我图谋你什么似的。我知你上无兄长,姑且托大这一次,你若能摒弃芥蒂,再喊我一声大哥,全当我认了你这个妹子,从今往后,我们就以兄妹相交,互不猜忌。”
余舒被他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只以为耳朵听错,不敢相信她发愁了多少日子的烦心事,就这么迎刃而解了?
余舒没急着答话,仔细瞅着薛睿表情,看他神色坦然,不似作假,又把他的话琢磨了两遍,觉得没什么不妥,当即就信了一半,这要是骗她,又何苦呢?
再一深想,她和薛睿又没有什么性命相交的真情,又不同她和景尘朝夕相处的情义,想来薛睿那会儿即便是对她有意思,也远远地够不着情根深种,说要放下,并不多难,这就又信了三分。
凡事皆留寸分疑,八分真切便可信。
余舒心中一定,一块秤砣子“咚”地落回心盘里,又听薛睿问道:
“怎么,你还不愿意?”
“愿意”余舒脸上泛着光,重重地点了下头,咧嘴唤道:“大哥”
薛睿浓眉扬起,眸中寸光收敛,嘴角一勾,露了个潇洒之极的笑,又从桌上倒了一杯茶,递给她,举杯道:
“有茶.替酒,不理那些繁文缛节,往后有什么难事尽管告诉大哥,我亦不会同你客气。”
余舒眼中一亮,将杯碰过他的,含笑饮尽,心中此时是畅快了,先前的气郁一扫而空,她敬重薛睿为人,又对他心存感激,实在是不愿同他交恶,如此能够兄妹相称,真是再好不过。
话了,车内的气氛便轻松下来,薛睿甚至还提起了帮她寻找景尘的事,安抚她不要焦躁,一有消息就会通知她。
这前头就到了赵慧家的门口,老崔将马车停下来,余舒下车前,薛睿又叮嘱明早让她等在家中。
余舒也担心纪家这些时日会限她自由,不能到忘机楼做事,就干脆应了下来,明日让他去给自己撑一撑门面。
倚在车窗栏边,薛睿看余舒进了大门,手指轻抚了一下唇边,意味深长地笑了,心情愉悦地吩咐:
“老崔,到司天监去。”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