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楚若先自然也是心知如此,所以之前才不让墨白为其父亲诊治。
不管怎样,他父亲躺在这儿,却谁也不敢说治不好了。
若是请这江湖郎中上门来,恐怕外面很快便会传闻,楚司长已经到了无药可救,要找江湖郎中,碰碰运气,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地步。
这样一来,巡防司内,将更是人心思变。
“不必再说,我观这白大夫很有几分气势,不过如你妹妹一般,十六七岁的年纪,气质却如此出众,说话做事不带丝毫志气,其风采,别说是你,便是为父也不敢小看,他必然非常人之辈。天下之大,奇人时有传闻。虽然看其年纪似有不妥,但遍访明珠省内名医,就连那声名显赫的朱医师,却也未曾如他一般片刻便能说出为父病况,而且从始至终,为父观其面色作态,始终没有一丝闪烁,此岂非其年纪可以做到?若说这明珠省内,还有令为父敢一试究竟之人,恐怕当真便也只有他了。”中年人眼神沉凝,显然并非单单只是冲动而已。
“就这么说吧,必须一试,若是……若是为父此次当真过不了这一关,你便带着全家投奔你舅舅去吧,不要再滞留明珠……”中年人说完,目光看着儿子,轻声道。
……
当墨白再次被请回来的时候,有看到楚若先眼圈通红,盯着自己的眸光难以分辨意味。
不知是喜,还是忧,也不知是惧,还是恨……
墨白也只是一眼过,便不再关注了,他若无把握,岂敢动手?
无需再多言什么,墨白面色始终还是那么平静,一丝不苟的为银针消毒。
“好了,您请放松一些,无需紧张,可闭上眼睛。”墨白准备工作做好,直立起身,微微静心之后,语调依然没有变化的镇定道。
中年人到底没有那么洒脱,这一刻竟然硬是不敢闭眼,只听他强制压制紧张道:“一定得闭上眼睛?”
“倒也无碍!”墨白微微一笑,摇头道:“放松!”
说着对楚若先道:“劳烦替令尊解开衣襟,先在心口行针。”
楚若先身躯略带颤抖的走向前来,哆哆嗦嗦的替父亲解开衣扣,又抬眼望着墨白,嘴唇微动,眼神满是挣扎。
“若先,让开,让先生施为!”中年人的声音响起。
楚若先终究是最终退开两步,却是冲着墨白陡然深深一躬到底,口中带着极致的紧张道:“先生,先前多有得罪,请先生万万包涵,只待先生为家父诊治过后,若先愿负荆请罪,任凭先生发落,只求先生千万小心……”
墨白回头瞟了他一眼,却是一声未发,对着中年人微微点点头。
中年人刚刚想要点头回应一下,便双眸陡然一怔,随即愣道:“先生,你这是……”
原来,正在此时,便见墨白扬手而起,中年人却豁然看到,其手中哪里只是一根银针。
也正当这时,听见父亲声音的楚若先抬头,愣然间,还没搞清楚状况,便见面前这小大夫,手臂一闪,随即在他骤然瞪大的双眸之中,数枚银针,竟已直入父亲心腹。
这一刻,楚若先仿似感觉自己全身血液骤然冲向脑海,手足僵硬,嘴唇想要张合,却发不出声。
这是施针吗?
这是杀人吧!
然而,却已不待他想,便见墨白手中连闪,只是顷刻之间,手速简直犹如单身三十年的男子一般,快到大家都懂的地步。
一小袋银针已去了大半,而中年人心口一圈,已是露出深浅不一的十来枚银针。
“好了!”墨白面色平静的收手,仿佛并不觉得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在父子二人爆瞪的双眸之下,随口轻声道:“接下来便是头顶行针,您还是放松就好,很快的!”
很快的?
“你……你……”楚若先陡然一把跃到床边拦住墨白:“你…怎能如此…”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但却仍旧受了太大的刺激,难以开口说句完整的话。
这是心脏啊,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快,谁他妈要快啊,是你这么快的吗?
“令尊可有事?”墨白淡然看向他:“若不允,在下收针便走!”
“你,我!”楚若先指着墨白脸色涨的通红,中年人目光也终于从胸前的银针上收了回来,沉声道:“若先,不得无礼!”
听见父亲的声音,他才似乎心下一块大石陡然落地,一回头,见父亲丝毫无恙。
中年人眼中其实此时同样是神光爆闪,父子俩对视之下,同时心惊到了极点。
楚若先再次回过头来,看向墨白,深吸了一口气,退开两步,再是一躬。
到了此刻,反应过来,两人如何不知,面前这位恐怕不但不是江湖骗子,而是真正已经医道通神!
神到令人敬畏……
“先生,是老夫看走了眼,请先生见怪,待老夫能动之后,必然亲自向先生赔礼道歉!”中年人长长吐出一口气。
墨白却并不做回应只是轻声道:“刚才只是护住心脉,接下来施针,您会稍感麻痒,还请忍耐片刻。”
“好,先生无需顾忌,但请施为!”中年人再不彷徨。
“楚公子,毛巾浸热,待会替令尊热敷面部,可适度按摩!”墨白点头,又看向楚若先。
“是!”楚若先毕恭毕敬。
墨白来到床头,手中再持一根银针,这一次却是嘴里轻轻吸了口气,针刺头部穴位,若是前世,他自是无所畏惧,但今世却到底精神不继。
不过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必须在明珠打开局面。
眼神微微一凝,不带丝毫犹豫,银针已直刺而下,便在楚若先心脏狂跳之下,已然入了其父脑海之中。
这一次,便只一针,只见墨白眼神凝练,手指轻轻撵动针尖,嘴里轻语:“为令尊按摩!”
楚若先惊醒,连忙照办。
中年人起初并无什么感觉,但一会,只觉面部麻痒难耐,但却因墨白事先交代,故而强忍着。
又过一会,却开始觉得头晕眼花,更有了丝丝胀痛,越来越剧烈,难受的紧,嘴里终于忍不住轻声吟了一声:“嗯……”
墨白脸上流着细汗,目光里强打精神,一扫中年人露在外面的眼睛,随即,缓缓拔出了银针。
却是脚步突然一阵踉跄,连连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倒。
好在是楚若先始终关注着墨白的动作,一见他后仰,连忙一把站起身来,将其扶住:“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床上的中年人,骤然只觉刚才感觉到的异状消失,反而脸部难得的轻松,不再有麻木之态,正是松了一口气之时,听到楚若先的声音,也朝着墨白这边看来。
见墨白面上全是汗水,微微喘着粗气,也自惊道:“先生,您这是……若先,快扶先生坐下!”
“不,不碍事!”墨白克服住虚脱之感,被楚若先扶到椅子上坐下,手按住胸口,缓了缓之后,抬起头来对楚若先道:“可取下令尊脸上的毛巾了!”
楚若先闻言,到底是自己的父亲重要,三步并作两步,取下父亲脸上毛巾,却是又双目爆瞪:“爹,您,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