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时近黄昏,穹顶铺满大片大片的红霞,只是那红色却是鲜艳得非比寻常,近乎诡异,好似随时将要降下一场血雨。天高地阔,地势起伏,广袤渺远,曾不知其所极。目眦欲裂,所见不过无边火海,烈焰冲天。中有无数冤魂厉鬼辗转颠覆,哀叫哭号,呼之欲出。
一切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熟悉,记忆中并未有任何关于此地的片断,却总觉得一切似曾相识。极度的干渴和灼热,像在沙漠中跋涉了几天几夜水源耗尽一息尚存的旅人,指之触及,目之所见,不过无情之火光,如森严之牢狱,竟将自己团团围住,插翅难飞。火中突现枯爪数只,闪电般死死钳住自己的手脚,竟是要将自己拖入那无边火海之中。竭力呼救,却是半点声音全无;奋力挣扎,怎奈枯爪势众,力大无穷,焚身剧痛似已入骨侵魂,从四肢蔓延至全身……
无始无终,无生无死,苦熬着,硬捱着,强撑着,每分每秒,都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额上忽觉清凉一片。却有歌自远方而来,飘飘杳杳,不明其字句却可辨其意。火势逐渐减弱,直至熄灭,山谷中似乎泛出一点绿色,初时若有若无,看不真切,而后却以极快的速度铺开。未几,山川草木复现,蓊蓊郁郁,生意盎然。莲台处一片清明,将以其身融于广阔宇宙之中。天色逐渐暗淡,然心下安稳,可拥翠衾以飨夜游……
文霁缓缓睁眼。
今天是晴天,如往常一样的晴天。光线从外头照进来,打在白色的墙壁天花板和被子上,带着独有的北国冬天的味道,明晃晃地有些儿刺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来苏水的味道,应该是一家医院。床头还有一束鲜花,上边插着一张卡片,以娟秀的字迹写了一些早日康复之类的话,另一边的柜子上放了几袋子水果,也不知道是谁送的。看来自己人缘还不算差嘛……
咦,不对!自己不应该已经魂飞魄散了么……
但是这种活着的感觉怎么这么熟悉?难道老天看我是迫不得已,所以保留了我的魂魄让我来冥界转世投胎的么……冥界什么时候也这么现代化了……趴在床边睡觉那个好像陈希……我的天呐,她出什么事儿了,前两天不还好好的嘛……
一连串问题在脑海中盘旋,绕得人两眼发昏。
陈希却也在这时候醒了,见文霁迷迷瞪瞪地也在瞧她,一瞬间连眼神都被点亮了,惊喜道:“你可算醒了!还难受嘛?你昨晚烧得脸都通红通红的,打退烧针都没用,折腾了大半夜才退下去,我都被你给吓哭了。”
文霁不答话,只是从被子中伸出手来狠捏了一把陈希的手,被陈希一把甩开:“你发什么神经?很疼的哎!我整整一晚上没合眼照顾你,你醒来一句话不说先捏我?有这么对你救命恩人的嘛?”
文霁却不接她话,只是喃喃自语:“有痛感,说明还活着……可是我怎么还活着……他们呢……”陈希白了她一眼道:“看来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连自己活着死了都不知道。什么他们?送来的可是只有你一个,别又是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类,你别吓我。”文霁摇摇头,示意陈希拿来一个枕头,扶了自己半坐着,道:“没烧坏没烧坏,谢谢你照顾我,等出院了一定请你上泉瑞楼吃饭……对了,学校最近有什么大新闻么,尤其跟化院有关的。”陈希道:“这倒没听说。”文霁暗想:“那他们是逃出来了?”又问:“我的病,医生是什么结论?”陈希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医生说心肺有些损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事儿可真是超出了文霁的认知范围。据青城山所藏史书记载,历史上以血符强行打通阴阳二界的人,加上文霁不超过5个,两个因为法术反噬当场死在冥界,还有两个逃出来的时候被五雷轰顶魂飞魄散,可自己居然只是轻伤。文霁暗运内力,却发现较之前更加充盈,周身法脉亦完好无损,也是奇怪……看来在9楼时那女鬼说的话倒还真是意味深长。
陈希见文霁兀自出神,便道:“想什么呢?吃苹果么?我去削一个。”文霁忙道:“别别,你那个削水果的水平,苹果皮没削着,倒先把手给划了。”陈希笑骂道:“你个促狭鬼,啥时候变得这么嘴尖齿利的……不过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啊。”二人打闹之间,外头却又进来一人,眉清目秀,着一件短黑呢,身高大约一米八左右,也是挺拔非凡。见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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