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琇脸色阴阴的,好一会才说道,“从第一个出事的三品安远将军钟义出事,本相就猜到了几分,后来接二连三的裴党的将军出事,本相才确认了。”
“猜到什么了?”
李屹心急如焚的问道,裴琇没有言语,神色阴郁得吓人。
“相爷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裴琇坐在椅子里,肩膀依然挺得笔直,但一身的气势明显有些颓然,在李屹的再三追问下,裴琇才幽幽道,“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巨大的陷阱,针对本相的陷阱!”
李屹瞪大双眼,下意识的看向何大人,却见何大人苍老的脸上也有些颓败,一种大势已去的颓败。
李屹心中骇然,面上也带出了几分,他震惊的看了裴琇片刻,勉强笑道,“相爷不必心灰意冷,不过是一时落败而已,暗卫虽然来无影去无踪,不过,只要下官把剩下的将领集中保护起来,暗卫也下不了手。”
“保护起来?”
裴琇一声冷笑,神情嘲讽,“谁来打仗?”
李屹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可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把他们杀光吧。”
“陛下用不着杀光他们,现在裴党内部,已经有人在动摇了,陛下只需要杀个两三个,动摇的人会更多。”
“往前是死,后退也是死,不如搏一把!”
裴琇凉凉的一笑,幽幽道,“怕只怕,博的机会都没有。”
李屹皱着浓眉盯着裴琇,“相爷为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李屹,本相说过,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从一开始,我们就掉进了陷阱里,我们所做的一切,陛下早就知道了,也早有对策,她正等着我们动手呢。”
“这不可能!她病歪歪的……”
“演戏而已。”
裴琇唇边的笑容愈加的凉,一双眼暗沉无关,“陛下为了对付本相,真是殚精竭虑啊,一场戏演了足足小半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
裴琇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一件跟他有关的事。
“相爷怎么了?”
裴琇打了个手势,示意李屹闭嘴,他开始回想之前发生的所有的事。
陛下的病从他让梓儿送了那坛下了药的桃花酿开始,就一直反反复复,越来越重,直到最后病入沉疴,才在张太医的建议下去了温暖的江南养病。
如果这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那么陛下早就知道桃花酿有问题。
她很生气!所以才设了这么个局来引他出动,若是他受不住诱惑谋反了,早有她安排好的一切等着他,将裴党一网打尽。
若是他一直安分乖巧,那么,这就是女皇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他会继续安安稳稳坐他的一国之相。
裴相颓然跌坐在椅子里,全身的精气神像是一下子被抽得一干二净。
他要完了,裴家要完了!
那幅画和那封信,恐怕激起了女皇最大的怒气,因此她才会用刺杀将领这么激烈的手段来让他们知难而退,以女皇的秉性,若不是自己彻底激怒了她,她不会如此,刺杀将领这种事,若是被抓到证据,这对她的皇帝生涯是一笔很大的污点,会一直被史官和御史台拿来攻击。
她做事情面面俱到,若不是气极了,不会用这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
看着裴琇死灰的脸色,李屹心中忐忑不已,“相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裴琇沉默不语,手指死死抓着椅子的扶手,用力得手背上青筋凸起。
“相爷。”
李屹一连叫了好几声,裴琇才像是反应过来,暗沉沉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你们先退下吧,本相乏了。”
何大人听了便抬脚往外走,李屹磨磨蹭蹭的不想离开,裴琇冷冷的盯了他一眼,“你还有事?”
“相爷,起兵一事到底要怎么办?如今这真是女皇设下的陷阱,那起兵是死,不起兵也是死,不如搏一把!搏一把还有机会!”
何大人听了这话,也停了下来,“事到如今,不如和江东王合作吧?”
李屹眸光一闪,“对啊,我们和江东王联手,一定能赢,到时候大周一分为二,相爷和江东王各占半壁江山。”
裴琇陷入了沉默,李屹心急如焚的说道,“相爷,可不能再犹豫了!女皇那把刀已经悬在我们头顶上,不知什么时候掉下来,砍了我们的脑袋,相爷想一想,女皇已经动了手,就表明她对我们的事情一清二楚,等她回帝都,相爷觉得她会放过谋逆之人吗?恐怕裴氏一族和李氏一族,都要被诛九族了!”
裴琇依然沉默不语,李屹急得快要跳脚了,“相爷再犹豫下去,再耽误时间,下官的人都要被杀光了,相爷再不当机立断,真的没半点机会了!”
“是啊。”
何大人也附和道,“越往后拖,我们跟江东王谈判的筹码就越少,江东王就越能把价码抬高,相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见裴琇始终不吭声,李屹急得黝黑的脸胀得通红,在书房里焦灼的走来走去,他忽然一拍脑袋,“若是相爷怕江东王势力太大,将来压制不住,不愿跟江东王合作,不如……”
裴琇抬了抬眼皮,“不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