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展宁心知如果硬拼,自己与瑛儿绝不是对方的对手,忙将手里的矮凳朝驾车之人迎面一扔,逼得对方后仰躲开,她则拽了裙摆往车外一跳。
奈何女儿家的装扮不方便,情况又险急,她跳下车的那一刻,立刻便觉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右脚踝传来--竟是拐了脚。
瑛儿见她跳下车,却不知她伤了脚,心头大喜,更不要命地死死抱住那黑衣人的胳膊,“小姐,你快跑,去找林公子。”
那黑衣人被缠得心头怒火陡起,抬脚恶狠狠一脚踹开了瑛儿,之后又不解恨,又补了一脚,直接将瑛儿踹下车去。
然后,他也顾不得手臂上的伤,与驾车那人一起跳下车,忙追展宁而去。
展宁伤了脚,踉踉跄跄逃了十几步远,身后的人便追了来。而前方,两个黑衣人正与林辉白和他的亲随斗在一起。
林辉白和那亲随明显落了下风。
“阿宁!”
林辉白瞧见她,面色一喜,顾不得身边刀锋,便要冲上去迎她。
结果右臂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鲜血立刻漫了出来,染红他的衣袖。
伤了他那黑衣人无心与他纠缠,一把撞开了他,飞身撤回去,阻向了拼命逃跑的展宁。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长长巷陌又只有一前一后两个出口,没有别的路可逃。
展宁最终被三个人阻在了巷子中间,往前看,林辉白与他的亲随均受了伤,往后看,瑛儿抱着肚子蜷在马车一旁,似乎连爬起来都有些困难。
她将背贴着身后冰凉的石墙,一颗心咚咚跳得厉害,声音里却尽量保持镇定。待对方逼近,她手中匕首猛地抬起,一下子压到了自己的颈项上,“你们主上不是让留着我性命吗?我跟你们走,但先放他们离开,否则大家鱼死网破。”
今日的工部都水司内,气氛与以往有些不同。
曹典调任之后,都水司的事务,暂由新提拔的都水司员外郎展臻主持。
展臻年龄尚不足十七,入仕也不过半年,这样的资历,又没有严恪那样足够显赫的出身照拂,难免在某些时候不能令人信服。
好在展臻手腕了得,自身有干才,人情世故也通透,一段时日下来,整个都水司运转得比曹典在时好了许多,原本不服他的人,也渐渐对他改观,不再在私底下窃窃议论,也不消极怠工以对。
但今日,随着景帝的一道圣谕下来,私底下的窃窃之声比以前更甚。
原因无它,江南洪水已退,受灾的三省八州居民大致得到安置,景帝着人速往江南,主持三省八州治水一事。
景帝选中的前往江南主持治水之人,便是资历尚浅的展臻。
这般安排,让大家都忍不住猜测,这位年轻的员外郎,为什么这般入得了圣心。他这一番前往江南,是会陷于江南水患泥潭,还是治水有方,继而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身为大家议论的中心,展臻在严恪处,听严恪与他交代了一番景帝的安排,又得严恪将他批注过的,昔日展宁所拟那卷治水详策给了他。
展臻早已瞧过这些东西,展宁与他说的,比写的这些还要详细。
而他于水利之事,比展宁还要精通许多,得了这些点子,自然一想就通透。
“你到江南,若有为难之事,可以我的名义,去寻江南道总督蒋云奇帮忙。”
严恪还将一道信物给了他,他之前因疏散三省八州居民及马文正一事,与江南道总督蒋云奇打了不少交道,也算让蒋云奇避了祸领了功,蒋云奇与汝阳王本就是旧交,如今对严恪信服,彼此关系也拉近了许多。
展臻接过信物,在手中掂量了下,他微微笑着看向严恪,先是道了谢,接着却突然问了一句,“下官斗胆问世子一句,世子何以对下官这般照顾?”
严恪不想他有此一问,微微抿了唇望向对方。
他尚未回答,却听展臻又问:“是因为阿宁的缘故吗?”
严恪的眉头这下子跳了一跳,他那双如古井一般沉寂的眼中隐隐掠起些波澜。
展臻瞧得分明,嘴角含笑道:“下官即将前往江南,心中最不放心的,便是阿宁这一个妹妹。下官与她几次承了世子相救,心中感激不尽,但也有些好奇,世子是天生的古道热肠,还是另有因由。若这因由是为着阿宁,下官便想再冒昧一次,我离京这段日子,请世子代我照拂好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