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的事情,我还是希望借汝阳王世子之手来办。”
展宁不肯说,展臻观她神色,知她心中主意已定,便没有急在这一时逼她坦白。
只是对于她的打算,他有些苦恼地一笑,“阿宁,可能已经迟了。多日前,我与师妹已将师傅的手札拓写了一份,托人送上燕京,交给睿王爷。”
“什么?!”
展臻的话令展宁脸色陡然一变。那样的东西,交到严豫手上,京中正被北漠心玉公主绊住的严豫,只怕刚好有了借口脱身!而他若赶到江南,自己之前那些盘算,统统都得改写。
她一把抓住展臻衣袖,“现在可还有办法将东西追回来?”
展臻无奈摇摇头,“东西此刻恐怕已经送到了燕京。”
展宁抓住展臻衣服的手有些无力地落下。
她拧眉想了一阵,最终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现实。
事已至此,要拦住严豫已不可能,她眼下该做的,是务必要隐瞒住展臻的身份,保证展臻的安全。
她抬头,将视线落到展臻与自己截然不同的面容上,“大哥,你脸上的可是易容?容不容易被人瞧出异样?”
展臻摸了摸脸,“这是师傅教的易容术,以特殊的材料装饰,寻常人一般瞧不出来。”
展宁想了想,将自己的打算与展臻说了来。
她让展臻与他师妹都将容貌掩饰一下,干脆先扮作她收的仆从,随她入住驿馆。驿馆之中,好歹比外面安全。
展臻的师傅叶乾的手札,也给她一份。
“真龙之地”的事情,她准备试探一下严恪的态度,再决定是否告诉严恪。
毕竟严恪已着手在查温陵被诅咒一事。这位世子平日虽对她不喜,但并没有任何苛刻她的地方,甚至在不少时候还护了她一把。如果可以,她不能让他卷进这么大一件事还不自知。
到时候,如果严恪能够接受,愿意相帮,自然最好。
如果严恪不能接受,等严豫到来,展臻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需说是叶乾的弟子便可。她会与严豫周旋。
对于展宁这般安排,展臻倒没有拒绝,只是道要回去与师妹商议一下才好。
两人在水上呆了大半日,天色渐晚,展臻见展宁脸色不好,便执意先送她回驿馆。
两人上了岸,没一会,展臻便从巷子外赶了辆马车来,他扶了展宁上车,驾车往驿馆驶去。
江南梅雨季节多雨,如今日这般天气晴好的时候并不多。
展宁自重生以来,也没有哪一日的心情如今日这般晴朗过。
虽然前途依旧坎坷,周围埋伏的危险也比以往更甚,可展臻活在世上这个消息,却足以抵挡掉所有的不好。
只要他们兄妹度过眼下这个劫难,平安回了燕京,再想办法回复彼此的身份,到时候,她没了最大的弱点,不管是钱氏幕后之人也好,还是严豫也罢,与之交锋起来,也不会再如过去一样束手束脚。
从响雨巷回驿馆,大概要小半个时辰。
展臻并未将展宁送到驿馆门口,而是在驿馆前一个巷子停了车。
两人历经生死之后再次相见,纵然知道只是短暂分别,展宁心里仍有些不愿。
大概是失去得太久,以至于她有些害怕再次失去。下车的时候,面对展臻那双带着熟悉的关切笑意的眼,她倒难得地露了些昔日的小女儿姿态。
瞧着四周无人,她忍不住伸手抱了展臻一下,将脸埋进展臻怀里,“大哥,答应我,务必要好好的。”
其实展宁像现在这般撒娇,在十二岁过后就再未有过,虽是孪生兄妹,男女之防还是有的。
展臻让她抱得怔了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背,安抚道:“阿宁别担心,等了结了这事,我们兄妹便回燕京。”
展宁在他怀中重重点头。
良久,她从他怀中退出来,微微笑了与他道别,转身往驿馆去。
展臻看着她背影渐渐消失,才重新上了马车,驾车离去。
却不想两人各自离开后,两道人影才从旁边的巷子角落里转了出来。
连安是一脸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支支吾吾道:“世子,刚刚那个是展大人吧?他怎么和个男人那么亲密,而且那姿态也怪怪的,就像、就像姑娘家似的!莫非……他有龙阳之癖?!”
可他问了半晌,根本没有人回话。
他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的严恪,却发现自家世子一张脸比炭还黑,嘴唇紧紧抿着,明显是不悦的表情。
他猛地住了声。
他们家世子对着展大人,好像也有些不对劲。
难不成……
刚刚才说过的四个字蹦出脑海,连安一张脸又青又白,几乎不敢再想下去。
严恪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看了一阵,突然手一松,将一件物事丢在巷角,转身往驿馆的方向走去。
连安偷偷往巷子角落瞧了一眼。
之前在路上,世子爷顺手买下的一只核雕可怜兮兮躺在那,滚了一身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