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归处,更是忌讳,就如盘……萧娘娘那般归了官家你,岂不正好?”
李肆可不能跟她认真,敷衍道:“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就要我娶人家,就不怕委屈了我?”
四娘嗤道:“一个娇滴滴黄花大姑娘,要嫁你这大叔,人家怕还觉得委屈了呢。”
李肆抚须作严肃状:“老男人,有老男人的魅力。”
再看向年已三十多,风姿虽在,眼角已见皱纹的四娘,嘻皮笑脸道:“老婆子,也有老婆子的美……”
四娘脸上腾起红云,啐了一口,再没提许圣姑的事。她也明白,德妃萧娘娘这圣姑能入李肆的后园,那是本有渊源的,许圣姑怎可类比。娶了许圣姑这事也就在戏文里才存在,她不过是借题发挥,提洛参娘和马千悦之事。
喧嚣声渐近,该是已到磁州外,李肆心思自此事转开,娶许圣姑这等戏言,他当然不会往心底里去。
大队侍卫亲军骑兵簇拥着马车而来,向已搭好的御帐行去。此时江得道的六十师转入第一军编制,已赶到磁州,大队红衣列作人墙,将民人隔在御帐之外,侍卫亲军再围出一道人墙,磁州解围相关人等就在这两道人墙之间候驾。
遥望被再一道禁卫人墙围住的火红敞帐,许五妹并许知恩等白莲宗骨干们全身正打着哆嗦,既是紧张,又是欢喜至极,从地狱般绝境里骤然置身天堂,总怀疑这幸福不是真实的。
“圣姑,咱们以后作什么?”
许知恩话音漂浮地道,他才十七岁,跟着许五妹完成了白莲宗的最大一桩使命后,对未来有了更多憧憬。
许五妹道:“你们想作什么,径直向陛下开口吧,不管是当红衣,还是去学院进学,陛下肯定会许你们的。”
这话语里的气息如她的眼瞳一般空灵,许知恩感觉到了什么,诧异地问:“那圣姑你呢?”
自磁州解围后,许五枚脸上就一直是恬静的笑容,听到这一问,她笑意再多一分,如春花绽放,让周围众人都不迭低头,怕自己那痴痴之色亵污了圣姑。
“再别唤我作圣姑了,以后英华就是你们的国,你们可以照着自己的意思,走自己的路。我也有自己的路,这辈子我只有两个愿望,一是带着你们,带着大家好好活下来,活到入英华之时,二是……”
许五妹还没说完,身边那十五六岁的俏丽小侍女撅嘴道:“圣姑还会作什么?当然是去江南找那个人啊!”
那个人……
许知恩等人哦了一声。心说果然如此,那个人。
自他们跟着许五妹读书识字,知天文地理,人世风物。就听许五妹不停地念叨,学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明白做人的道理。就是那个人让她自小明白了做人的道理,才决心把闻香教变作天庙白莲宗,才决心护着大家,护着老百姓,等候英华北伐。融入英华一国。
“等大家都在英华治下过上安安生生的日子,我就要去寻那个人……”
问起那个人,许五妹就不愿再说细节了,就只这么痴痴念着,眼波流转间,胭脂云就在脸颊上烧着。
“圣……姐啊,都这么多年了,连名字都没有。怎还能找到呢?”
许知恩乖顺地照着吩咐改了称呼,说的话却让许五妹秀眉怒扬,温婉之气骤然消散。人人都有逆鳞,这就是她的逆鳞。
“怎么就找不到!我定能找到的!我还有信物,一年找不到,我找十年!十年找不到,我找一辈子!”
许五妹情绪激动,手更紧紧捏着胸口,那里缀着的东西,是她的圣物,扁扁的触感在手,她似乎就握住了整个世界。在磁州这些日子。支撑着她度过一桩桩难关,支撑着一直没有倒下的,就是这件圣物。这圣物凝着她十来年的悔,也有十来年的情,印子已刻骨铭心。
“是是!姐你一定能找到,我们也帮姐找!”
许知恩被她这激动劲吓住。赶紧顺着她的意思劝慰,此时一声“陛下驾到——!”再将众人注意力吸引过去。
侍女嘀咕道:“让万岁爷帮着找呗……”
御帐中,李肆一一接见磁州解围的义士,既有同盟会的民人,也有满清的官员军将。
“向卿义举,朕也满心感佩啊,披着汉军绿旗之身,还毅然投奔大义,此心足证向卿是为天下苍生计……”
皇帝和煦之语,把原河南督标炮营游击向文感动得匍匐在地,重重叩拜,涕泪皆下时,心中也大呼刘弘之名,没有刘弘规劝,他怎能把握住扭转命运的绝大机会?觐见时已有官员告之,他这是特功,非但不计汉军绿旗的“原罪”,还会有重重奖赏,此外还给若干前路选择,愿从军也能转入红衣。
接着是满清临漳知县尤平志,尤知县还存着一丝矜持,明言只为仁义,可当皇帝说到国史馆或宏文馆也欢迎他们这样的清儒去训诂考据时,尤知县感激涕零地叩拜称谢。
之后河南三标的绿营军将,各地商代一一觐见,皇帝言语不多,但勉励之语,彰功之意却也令众人热流长流,就觉自己的选择是多么正确,而此生已近无悔了。
再到同盟会的英华国人,皇帝的话就没那么客气了,见刘弘时训斥道:“你们黄马甲也入同盟会,就不怕满清官府要拿你们。”
刘弘嘿嘿笑道:“咱们黄马甲的里子是红的,反过来穿就成了红马甲,看他们敢不敢拿。”
皇帝噗哧一笑,两人对话如家里人一般随便,刘弘更没有跪拜,那些北人还以为皇帝跟刘弘有特别交情。
接着再见那些鼓动临漳县的医士会成员,李肆更板起了脸:“谁都能冲到前面,唯独你们医生不行!你们有功,可也有过,朕要罚好好罚你们,给你们在北地多建医院,免得你们再乱跑。”
赵学敏等医生哄笑鼓噪道:“认罚认罚!”
《正统报》的报人觐见时,还纷纷涌上来求皇帝的签名,皇帝也欣然提笔,看得那些北人傻了眼,才知不是皇帝跟他们有特别交情,而是英华君民相处就是如此,皇帝待国人就是如待家人般随意亲切。
震惊之余,更有一股嫉羡热流激荡着全身,英华宣扬是君民相约之国,还以为只是大义幌子,今日亲见,才知确是如此啊。接着热流中的酸气消失,只剩下灼热的期待,他们这些北人,也已是英华之人了。
再见那博冠宽袍的嵇璜,皇帝更取笑道:“你是闲道中人?不是吃足了烟,昏着头去当说客的吧?”
嵇璜长拜道:“陛下英明!没有烟气,草民又哪来胆气!”
皇帝大笑,那些绿营军将更是哭笑不得,他们竟是被这样一个家伙给“说降”的。
皇帝再问:“此时可有吃烟?”
嵇璜道:“见陛下又何须壮胆?”
皇帝失笑,指着这家伙道:“狡猾……”
气氛早已不复肃穆,欢笑声中,迎来觐见的压轴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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