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生番!”
方武的手下曾跟李顺深入陆地,见过土人,当即就惊呼出声。
方武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下意识地滚鞍下马,拔枪就射,然后才意识到,他们在营地里基本都是不装弹的。
“唧唧哈哈呼呼……”
土人像是也被吓住了,扯着怪嗓子高声嘶嚎。朝着围住他们的农人冲去,就要夺路而逃。如果方武能听得懂他们的语言。也许能作出正确的反应。招呼农人别阻拦,或者是友善相对。
“妖魔!骑着怪兽,举着太阳的妖魔!大家快逃啊!”
土人的话大概是这个意思,他们从没见过骑着马的人。更没见过亮得灼眼的马灯。方武刚才的亮相,就如最凶猛的妖魔。可如果释放善意的话,就只是学着欧罗巴人,送上毫不值钱的玻璃珠子。妖魔也就能变作神明。
可惜……谁懂得南洲的番语?甚至他们都不知道。之前李顺遇到的那拨生番,跟眼前所见的这拨还不是一个部族的。
方武纯粹是以军人之心衡量眼前事态,见这波土人要逃,他高声喊道:“拦下他们,别放跑了一个!等他们招呼来同伴,咱们都要倒大霉!”
徐福此时也扛着锄头赶来了。方武的呼喊挑起了徐福和其他农人的恐惧之心,几十人一拥而上。将那几个土人放(-< 书海阁 >-屋最快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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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在地,锄头斧子没头没脑地砸下去,等方武给短铳装好弹药跑过来时,不花点力气,还真分辨不出那一堆残肢肉酱是四个还是五个生番。
徐福等人大喘着气,相互对视,一点也不觉得丧生在他们手下的生番倒霉,相反,他们觉得自己很倒霉。正指望着三年还贷,坐拥顷田,在海外异乡过上自己的小日子。现在矿场那边前景不明,已让人心散乱,现在又有生番打上门来了。
钟上位觉得更倒霉,就算亏本了,也只是亏银钱,可生番忽然从几百里外的陆地深处摸到了营地边,小命都开始受到威胁。
他有些撑不住了,两眼开始散焦,当方武铁青着脸,说最好下发火枪,推着农人防备生番时,他只是机械地点头。方武转身离去,钟上位忽然清醒过来,喊了一嗓子:“那火枪得让他们立下字据,算是赊卖的!一杆就是七八两银子呢!”
方武要武装农人的计划遭到抵制,反对者居然是农人自己,在农庄召开的大会上,就没几个农人愿意领枪。
火枪要钱是一项重要原因,徐王氏劝徐福的话更是大多数农人的心声,“咱们是来这里种田的,又不是来打仗的。让咱们拿了枪,就有借口要咱们去卖命。听人说,方镖头准备聚起人上山探查生番,到时出了什么事,谁给说法?那个钟老爷么?”
换在之前,徐福本还要跟媳妇争一番,说这关系大家的安危,大家都得出力。可这时候,农庄的农人跟矿场的矿工已起了不少冲突。矿工是艳羡农人过着自己的日子,憎恶他们一副置身事外的嘴脸。农人则对矿工偷鸡摸狗,调戏家人的行径深恶痛绝。想到此处,徐福也觉得份外不公,从了媳妇。
方武自是愤怒,但为了大局,依旧压住火气,分遣部下去农人家中作工作。
“为啥非要咱们卖命,矿场不是还有那么多壮丁吗?”
胡喜来到徐福家,徐福这么问着。
胡喜苦口婆心地道:“矿工?他们拿了枪,你们能放心?”
这是镖师的共识,跟没家没业的矿工们比起来,火枪在农人手里显然放心得多。
徐福不说话,缩在角落里的徐王氏忍不住道:“真要乱了,谁都不放心,跟火铳有什么关系?”
胡喜咬牙,心说好心被狗啃,而这妇人更是面目可憎,难怪圣贤说,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徐王氏说话,徐福顿时不言语了,见他懦弱得被媳妇压在头上,大事都作不了主,胡喜暗呸了一口,再不多说,回去缴命。
“咱们还是从矿工里挑人吧,这些农人就跟羊羔似的,火枪在他们手里也就是烧火棍,别指望他们。”
镖师们集体汇报时,胡喜的话引来了不少人赞同。农人不是真的懦弱,生番摸到了农庄,要夺畜牲,他们也能拼命护财。可要他们为整个珊瑚州拼命,那就别指望了,人家还有百亩田地要经营。
方武艰难地摇头,之所以找农人而不是矿工,就因为这些矿工又不是当年义勇军的战友,根本靠不住。现在矿脉绝了,未来断了,人心顿时乱了,作奸犯科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一旦他们火枪在手,立马能翻身当了珊瑚州的主人,靠他们这三十个镖师可压不住。
就算绝了镀金梦,方武还想着平平安安,清清白白回国,重新另寻门路,怎么也不愿在珊瑚州败了前程。
“也只是预防,既然行不通,就先这样吧,说不定王总司的船明日就到了……”
方武放弃了,而说到王总司的船,大家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期待,珊瑚州之行就如一场噩梦,梦醒了,就等着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