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乐崩坏,才以礼法汇于述史,有了这样的微言大义吗?后世解读《春秋》,之所以会有不同的方向,不就因为《春秋》本身就是对历史的解读,而非单纯的记述?”
“这句话让我豁然开朗,却又无比绝望,难道真如李大臣所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当孟德斯鸠不经意地抢了200年后意大利哲人克罗齐的台词时小谢所率的使团,在伦敦正遭遇到不列颠的寒风。
这寒风是多重的此时不列颠“南海公司泡沫”刚刚引爆,昔日高达千镑一股的南海公司股票,正一个劲朝下狂跌。而那些靠着各种新概念,比如什么“永动机”一类玩意在伦敦股票市场揽金的皮包公司也纷纷败露形迹。
迎接使团的不列颠人个个愁眉苦脸,他们的身家在这场风波中都已大幅缩水。使团进到伦敦时就亲眼看到有人跳下泰晤士河,还不止一个。当使团向不列颠递交了希望拜访的人员名单时,对方很利索地划掉了牛顿爵士的名字,说牛顿爵士正因为南海公司泡沫而损失了数万英镑别说赛里斯使团,罗马教皇来他估计都没心思面会。
临危受命的第一财政大臣沃波尔正跟银行和各方磋商,希望能挽救不列颠人民的钱袋,赛里斯使团的到来也被沃波尔政府渲染为挽救国家危局的救命稻草,但这仅仅只是姿态。
出面接待使团的不过是第二外交大臣,显示出不列颠人对自己贸易商路的在意程度。就在不久前,沃波尔政府才刚刚颁布了丝绸禁令,为此不列颠海关还严格检查了使团所载货物。让位次低的人员先挡住可能为此发难的赛里斯人,这样的外交技巧就跟中冇国商人做生意一般,心思无比细腻。
跟使团在葡萄牙和法兰西所受待遇截然不同在这里,使团感受到的是严谨的礼节下包裹着的发自心底的傲慢。此时虽然还没有《泰晤士报》,却有多份报纸在伦敦发行。在这些报纸上,赛里斯使团到访的消息确实占据了很多篇幅,但跟葡萄牙和法兰西一面倒的欢迎和赞誉之音不同使团看到了不少猜疑、忧虑乃至贬低。
对中冇国和更古老的“赛里斯”如此冷淡,一方面确实是受了满清时代的影响但更多的还是来自商人阶层对中冇国的了解。他们既将中冇国看作庞大而落后的老帝国,又对崛起在南方的英华心怀猜忌。甚至有丝织商人在打预防针,宣称如果沃波尔政府迫于外交压力而开放中冇国丝绸进口,他们就要组织**乃至更激进的行动。
这是一个在某些方面跟使团母国依稀相似的国度,以至于有些人开始猜测,当初皇帝定国号时,是不是就有意将这个原本在中冇国民间称呼为“英吉利”的欧罗巴国家当作学习对象
就工商而言,在伦敦所感受的气息,就跟巴黎截然不同。即便是在萧条之时,港口已经繁盛不已,无数商船来往其间,如山货物吞吐不停。街道上的人也来去匆匆,都在忙于工作,节奏明显比巴黎快得多。不得不说,味道也比巴黎要清新得多。而在伦敦港外曾经与一队不列颠战列舰队擦肩而过,巨舰大炮的雄姿,也让使团震撼不已。
郎世宁介绍说,中冇国热在不列颠就不怎么盛行,虽然饮中冇国茶、用中冇国瓷器和穿戴丝绸确实是一种风尚,但不列颠人并不像法兰西人那般在意中冇国文化。
刘旦说,这是自然,跟荷兰人一样,不列颠人的本质就是商人,他们更注重现实利益。
听完通译的读报,小谢沉着脸说,使团在不列颠估计不会有什么收获。从报纸上能看得出,禁止中冇国丝绸是一个开始,不少文章都将中冇国描述为一个封闭、愚昧和不开化的古老国度,甚至都快跟昆仑奴的那些古国一样了。
使团来的时间确实不凑巧,一方面是南海公司泡沫败坏了一国人心,另一方面,政府刚刚禁止进口中冇国丝绸,使团就来了,自然是担心有什么针锋相对的冲突。而使团在法兰西所受的礼遇,也让不列颠人有了些逆反心理。原本一些对中冇国的不良印象只散于民间,现在却聚集起来,浮出水面。
小谢总结说:“早前传教士去了我们中冇国,为了推行他们布教全球的政策,就径直选着咱们中冇国的好处说。而商人们为卖中冇国的货物,也在背后推波助澜,把我们中冇国染得跟花儿一般鲜艳亮丽。在欧罗巴的那些书里,咱们中冇国的历史真是辉煌灿烂,完全就是他们的理想天堂。”
“但现在开始有些不同了,葡萄牙、法兰西等国还不明显。在这不列颠,全是商人,他们布局全球,就只为自己的利益考虑。现在禁丝绸,还只是捡着一些小的坏处说我们中冇国。等到他们能造出瓷器,能自己种茶了,到那时候,想必要把咱们中冇国说得一无是处。甚至还要以开化之人对蛮夷的傲慢,去‘教化,我们中冇国………
鲁汉陕没想得那么深,脑子还被欧罗巴的海军盛况给塞得满满的,他叹气道:“就眼前这景象来看,咱们的确是落后了。”
李方膺闷声道:“若是华夏还陷于鞋清之下,历史怕是真要这般走的“……”
宋既朗声道:“可现今已是不同了!咱们已经放眼寰宇,看透了这盘棋局,此时直追,为时未晚!”
唐孙镐斗志昂扬:“说得好!何得妄自菲薄!?”
小谢环视众人:“此时之史,我等已是留名,未来之史,愿诸君与我共勉!”
众人同声道:“复兴华夏,国傲寰宇!”
,功年,这一群来自“赛里斯”的年轻人,将李肆所改写的历史,引入到更恢弘壮阔的舞台里。这既是华夏放眼寰宇,自新之史的开端,也是全球大势重新分盘的开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