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对方头盔下那张只有两个丝网镂空眼洞的灰黑面目。
接着不少人的视野被猩红血色遮蔽,这些铁甲人抡起长短不一的斧头,噗噗劈上清兵的头顶或者胸口,冲在最前面的十多个清兵当场了帐,不少人都还没看清自己是被什么武器夺走了小命。
刘澄带着自己这支钢铁分队排成一条线,一步一个脚印,踏稳了才迈下一步,如一道钢铁堤坝,将冲破缺口的清兵牢牢堵住,还以无可抗拒之势,将这些清兵粉碎为一团团血花。
清兵下意识地用藤牌格挡,可这些铁甲人的斧头完全是将藤牌当作木材来劈,厚重斧锋毫不留情地劈裂藤牌,再啃咬在清兵的头顶、面颊或者前胸上。即便少数藤牌没有被劈裂,可这一劈势大力沉,这些幸运的清兵也连人带藤牌一同扑倒在地上。地里全是昨天战死的清兵,要再爬起来可不那么容易,跟着又是一斧头又抡了下来,就听坡顶像是厨房多了无数案板,厨师们正奋力挥刀,斩着鸡鸭似的咄咄作响。
当面这些铁甲人或者双手持长斧,或者一手一柄短斧,像是从地府里爬出来的钢铁恶鬼。冲破缺口的上百藤牌兵吓得赶紧后退,后方却已被跟过来的同伴堵住,来回彷徨的片刻之间,上百藤牌兵就被斩杀殆尽,一个个断肢裂首,死状极其恐怖。
“原本是投弹的,现在来玩劈柴,贾统制还真是想得出来……”
刘澄右手斧头砸倒一个用藤牌护住头顶的清兵,身边的亲卫再一斧头剁下,透过钢盔,他隐约听到了一声也被劈成两截的惨嚎,这一斧头该是正好劈在那清兵的脸面上。
“可正好克住这些藤牌兵。”
刘澄这一走神,一个清兵舍了命地扑上来,腰刀猛然挥下,径直斩在刘澄的脖颈上。
铛的一声,刘澄身体一晃,差点栽倒,一柄已然扭曲的腰刀也呼呼倒飞出去,那清兵更是被震得跟后面的清兵撞在一起。
被亲卫扶稳,刘澄右手一斧头砸在那清兵的头顶,左手斧头再一下,砍在他身后另一个清兵的肩膀上,斧锋嵌在了锁骨里,刘澄抬脚踹倒两具尸体,这才把斧头拔了出来。
“知道爷爷身上哪里最硬么?就是脖子!”
刘澄哼哼笑着,他们不是披甲,而是整个人都套在一副钢铁壳子里。
之前韶州之战结束时,针对飞天炮的缺陷,以及不少炮手都把开花弹当手榴弹用的情形,李肆就起了组建掷弹兵的念头。原本历史上的掷弹兵只是昙花一现,毕竟黑火药的爆炸威力不足,造出来的手榴弹太沉,丢不了多远。李肆也没指望能让掷弹兵在正面战场作战,而是用来攻坚和防守,手榴弹能丢到二十步外足够。
在广州之战里,掷弹兵就已经登场,那时还穿着佛山草草赶出来的钢甲。佛山早就有帮欧人日人造全身甲的作坊,更早的时候,李肆转送给八阿哥胤禩的黄金龙首全身甲,就是佛山作坊造的。
掷弹兵全身都要暴露在敌人和自己的火力下,毕竟引信的可靠性还不是特别高,手榴弹早炸的可能性仍在,因此护甲非常重要。总结了广州所得的实战经验,这些已经被李肆掌握的甲胄作坊就批量造出了新的“突击甲”,有佛山钢铁公司的粗钢板材,再经水床冲锻成型,整套突击甲五十来斤,可防清兵鸟枪。脖颈还特意以钢圈直接套住头盔来强化,避免被近距敌军反击。
刘澄等人被特意挑选出来,原本的任务是丢手榴弹,现在却扛着从辎重队那里借来的伐木斧、劈柴斧,跟清兵打起了肉搏战。仗着甲厚斧沉,清兵的腰刀砍不动钢甲,藤牌挡不住斧劈,这一百多掷弹兵上了坡顶,就如狼入羊群一般,劈得金鸡岭血肉飞溅,哀声四起。
在千总把总的激励下,这些云南藤牌兵们还不愿放弃,拼上一条条人命,试着推倒这些铁罐头,试着从侧面包围,试着剁腿。可坡顶不止是有这些钢铁怪物,羽林军左营代指挥使陈松跃将这一百多铁甲大斧兵当作一道防线,指挥着左营的士兵们护住他们的侧面和背后,清兵的尝试被这默契配合一一粉碎,勇敢的尝试者变作一具具残缺不堪的尸体,提醒着同伴此路不通。
眼见坡顶骚动连连,藤牌兵渐渐后退,还有零零星星转身而逃的,后方的孟勇心头沉了下去。
“贼军出动了铁甲兵!根本打不动!”
奔回来报告战况的千总凄声喊着。
“一千打不动,两千行不行!?再不够,三千还不行!?”
孟勇不愿放弃,果断增兵,还遣出亲兵充任督战队,把藤牌兵死死堵在最前线。
就在孟勇转喜为忧的时候,金鸡岭北坡下,岳钟琪的忧虑已经重得快拉垮了他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