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粤商总会。”
安金枝是一直在下力,他现在跟紧了李肆,一方面是人和财两面都已经勾连得太紧,想脱身都没办法。当初自以为看中了一个乘龙快婿,却不想这女婿太厉害,壮大到了朝廷都难拴住的地步。另一方面,他也不是太顾忌,领受这粤商总会会首的用心,也能被解释为安定广东局势,通过跟管源忠的关系,这用心也能传递到朝堂上。
此刻两人已经站在黄埔口的一处高地,听得安金枝这话,李肆呵呵轻笑道:“既然是商人,想的无非就是两件事,一是哪里能有好货,一是货往哪里销。”
靠着三江投资圈来的钱,还有粤商总会收的保护费,不算三江票行流转的四五百万两银子,李肆不仅能打平自己的财政赤字,还有了几十万两的盈余。如果算上下一步会握到的钱,他手里就能握有上百万两白银,这些白银投到现在还只能称呼为“轻”工业的领域里,类似玻璃水泥这类商货出来,绝对是商人蜂拥而夺的对象。
可光有产品不行,还得有市场,朝四周蔓延,会让清廷越来越恐惧,逼得他们下狠心断腕。
“市场在……这里!”
李肆踩了踩脚下,前世某项运动让国人苦不堪言,可在这个时代搞起来,就是一剂特效药。
“这里?黄埔?”
安金枝还没想通。
“我要在这里,造一座新城。”
李肆这话惊得安金枝那胖脸又成了马脸,在英德造城还不够,继续造到广州来?
“白城就是个大庄园而已,未来的黄埔,说不定会比现在的广州城还热闹。”
李肆就是这个打算,水泥、玻璃、制陶、钢铁等等诸多产业都需要一个集中展示的“模范工程”,这就是商货的一个出路,等于他来打造一个“非典型”热点市场。当然,黄埔开发出来后,肯定没办法像后世的房地产业那般赚钱,但花点心思营销,开发成本至少能收回来。
“全新的城……得花多少银子?”
安金枝即便是豪富,可造城这事,依旧觉得有些天方夜谭。
“我只搭好架子,然后修点样板……区,种种便利,都照白城来,安爷子,你觉得会有人想买那样的房子吗?”
李肆这问题,安金枝连连点头:“是照白城来造的话,我怎么也得买上一座园子!”
白城的基建,由老刘村的泥瓦工负责,可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泥瓦工了,而是青田公司单独的基建部。这几年下来,地下工程、给排水,温控等等技术,他们已经演练得非常娴熟。造出来的房子,虽然外观还保持着传统,舒适度却远超这个时代。之前安金枝对自己在白城的住处很满意,一直就想着怎么在广州再弄一套,可相关的配套设施,老广州城怎么也没办法实现。
“造新城,就算只是先造一小块展示,也要花很多时间,而且相关的商货也不算太多,要安所有商人的心,这可不够。”
安金枝一边问,一边在打量荒地,似乎在盘算自己未来的园子该修在哪里。
“那是当然,像是茶、丝绸、瓷器一类的商货,我也安排好了另一个去处。”
李肆的语气变得有些凝重,安金枝并没有注意,直到听到后一句话,整个人才僵住。
“安爷子,你们这些行商,也该变变了。”
艰辛地扭过头,安金枝目光里还带着点哀求。
“阿肆,你真要对海关和行商动手?不是已经仿照太平关例,交由关行负责了吗?”
李肆拍拍丈人的肩膀,这事确实损害了行商的利益,但他必须要走出这一步,不损他们的利益,粤商总会就摊不到更多利益。
“安爷子,我只是要把所有行商都拧成一股绳,大家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就跟粤商总会一样,不,比粤商总会更牢固……”
行商跟粤商总会针对的工商业不同,完全是资本运作,所以不能掺杂在一起,而必须另有一套运作流程。在原本的历史里,再过五年,广州的行商也会拧在一起,以联盟的形式组建所谓的“公行”,但没敌过英国人的压力,最终还是解散。直到再后来,才由清廷推动,形成了固定的洋行体制。
李肆则是要走得更远,要以股份的方式把行商组织起来,而且他要控制多数股,要将这扇门户牢牢握在手中。满清之所以将洋行事务都丢给民商,是出于华夷之防,不愿从官面上直接接触洋人,结果促生了买办资本。他李肆既没这层顾忌,也不想让买办这类角色存在。
“安爷子,之前我不是说到了南洋公司吗?”
李肆对安金枝露齿微笑。
“现在该是正式成立的时候了。”
安金枝脑子有些发晕,见着微笑的李肆,恍惚间如见着了露出獠牙的虎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