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李倧的如意算盘是:张原如果在大明掌有权势,那他当然要履约答应大明使臣来监护朝鲜,若张原无权无势,又岂能以这种私下的约定来束缚他,张原作为使臣与藩国私订条约本来就犯忌,当然,他李倧也不敢宣扬此事,这关乎他的颜面,而且李倧对张原辽东战事将起的判断还是半信半疑,他认为奴尔哈赤即便要起兵,也是三、五年后的事,现在的大明依然强大,奴尔哈赤不敢捋虎须。
对于绫阳君李倧私约的提议,张原没有立即答复,手拈一枚棋子,举棋不动,突然“啪”的一声敲在棋枰上,说道:“好,张原就与殿下来订此君子之约。”站起身道:“殿下请。”
下棋之处是驿馆小厅,签订君子之约当然要到张原房中。
李倧跟着张原来到房间,张原磨墨,请李倧拟条约,李倧道:“张大人大才,还是张大人拟吧。”
张原不再推让,提笔写下《丁巳年黄海道条约》,不须一刻时,一篇应用文一气呵成刷到纸上,不用誊清,晓畅明白,主要一条就是朝鲜效忠大明,辽东战事起时出兵助剿、接受使臣监护其国。
李倧看了张原拟好的条约,表示同意,正待签字画押,张原却道:“殿下稍待,我去去就来。”匆匆出门去了。
李倧以为张原是去如厕,就在张原房间等着,大约过了半盏茶时间,张原回来了,身边跟着一个朝鲜少女,却是男装打扮,黑纱帽,高腰白袍,容貌甚是美丽——
李倧吃了一惊:此女是谁,张原带她来作甚?
却见这少女盈盈拜倒,然后起身,妙目睇视李倧,始终默默无言。
一边的张原道:“绫阳君殿下,请仔细看看她。”
李倧凝目细看,陡然双眉一扬,惊讶道:“你是贞明姑母?”
贞明公主颊边淌下两行清泪,再次拜倒。
李倧赶紧也跪倒,伏着身子昂着头看着这个男装少女,又惊又喜地道:“贞明姑母果然在人世,好极了,仁穆王大妃日夜思念你呢。”贞明公主是宣祖之女,而李倧是宣祖之孙,所以年长的李倧要称呼年幼的贞明公主为姑母。
张原向李倧解释了贞明公主的处境,李倧心道:“好你个金处士,这几年贞明公主都在你那里,却不向我透露半句口风,但张原这时请出贞明公主意欲何为?”说道:“金处士医术高超,都不能治好贞明姑母的哑疾吗,我请御医许浚来为姑母诊治,定要治好姑母的病。”
许浚是朝鲜第一名医,编著了朝鲜的一部重要药典《东医宝鉴》,此书号称朝鲜的《本草纲目》,许浚现供奉于景福宫,是光海君的御用医官——
贞明公主从怀中摸出那本小册子,双手呈给李倧。
李倧接过,就听张原道:“这书册最后有仁穆王后的亲笔诏书,公主殿下认为绫阳君殿下能担当拨乱反正的大任,所以把这诏书交给绫阳君殿下,殿下可借此召集有志之士图谋大举。”
李倧大喜,金处士一直说仁穆王大妃会支持他,他却没想到诏书会在贞明公主这里,有仁穆王大妃的诏书,又有张原支持,大事可成。
李倧将那本小册页交还给贞明公主手里,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然后接过册页,展开来看,心情激荡,踌躇满志——
张原拿起那份《丁巳年黄海道条约》道:“绫阳君殿下,贞明公主殿下愿作此条约的保人,绫阳君殿下意下如何?”
李倧喜意收敛,心道:“张原老谋深算,说是君子之约,却让贞明公主来作保人,这是怕我反悔啊,而贞明公主肯作保,自然也是为了仁穆王大妃日后在朝中继续施加影响,我要做朝鲜王,必须要得到仁穆王大妃的大力支持,所以难免也要受她牵制。”
李倧没有别的选择,点头道:“甚好,贞明姑母作保人真是委屈了。”
当下张原将条约抄录了两份,三人签字画押,各执一份,这样的大事在驿馆房间中决定,显然有些不够隆重,但因为三人尊贵的身份,条约的份量极重。
李倧起先觉得有些憋屈,签约过后反而轻松了,毕竟现在的朝鲜王可不是他李倧,而是张原要助他夺位,所以张原的条件其实不算苛刻,而且他得到了仁穆王大妃的诏书,他李倧将是此次拨乱反正的大赢家。
守在门外的穆敬岩这时道:“阮大人来了……菊花残的三月即将过去,小道开始稳定更新了,求本月最后的月票。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