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开商铺、让手下士兵砍树烧炭运送到北京城去卖,这样的军队还有什么战斗力!
四月初八过广宁卫时,张原与广宁卫所的一个姓廖的千户交谈,张原说起建州女真野心勃勃是心腹之患,这廖千户却骄傲得很,信心十足道:“张大人勿虑,建州老奴只能在女真诸部中横行,在我大明军队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他哪敢来侵我大明,若敢来,正好供我边卫练兵得军功,定叫他有来无回。”
张原看着廖千户肥大的身躯,问:“女真人来犯,廖千户觉得你那些忙着经商的军士敢战?能战?”
廖千户脸一沉,若非张原是六品清贵词林官,廖千户都要勃然大怒发作了,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你张修撰难道是站在女真人一方说话的吗,说道:“张大人,卑职手下的军士练兵之暇,或许有极少数人经商谋利,但大多数是忠君报国敢战能战的,山海关是京师的屏障,而我们广宁卫又是山海关的屏障,我等若不敢战,哪有京师的安宁。”心道:“你这书生除了读八股,还能知道些什么!”武将地位是低,但武将也看不起文官,当面顶撞不敢,腹诽总可以吧。
张原笑笑,点头道:“敢战便好,我等京官正有赖于廖千户这样的边陲将士保护。”
张原只是一个过路的使臣,不是巡按辽东的御史,没有权力指责廖千户这样的边将,可气的是象廖千户这样的人还自信满满,说起话来豪言壮语,根本没把奴尔哈赤放在眼里,简直求战心切,巴不得奴尔哈赤挑衅,他们好踏平赫图阿拉、掳掠女真人的牛羊和妇女——
四月十三,张原一行来到广宁城,辽东巡抚、总兵、都指挥使司和广宁镇守太监的行辕都设在此,这是辽东大城,城墙高阔,马步军士两万余人,设有屯田、粮储、马市,可以说广宁城是辽东的军事政治中心——
虽然柳东溟急着要在五月初八之前赶到王京,但张原还是在广宁待了两天,分别拜访总兵张承胤、都指挥使韩原善、镇守太监鲁淮,辽东巡抚李维翰月初去了抚顺,张原未能见到,但就张承胤、韩原善这两位高级将领给张原的印象是极其失望,张承胤、韩原善是与女真人直接接触的边将,也对奴尔哈赤持藐视态度,认为不足为虑,张承胤说他手下有一万五千精兵,配备有大炮两百门、小炮两千门、鸟铳五千支,火力凶猛,建州奴酋敢来犯,那是自寻败亡——
张承胤对张原很是礼遇,见张原对边备感兴趣,特意领着张原去校场观看他的军士操练,命军士试射鸟铳让张状元观赏,五十支鸟铳齐射,不料当场就炸了四支,其中两个枪手轻伤,另两个军士一个炸瞎一只眼、一个右手手指炸没了,留下终身伤残——
张承胤大为尴尬,说道:“这鸟铳打制不甚精良,经常炸膛,兵部还经常克扣军饷,致使军心不振,张修撰出使归来还京后,还望多向吴阁老、兵部魏侍郎进言,辽东军饷不能拖欠,这枪炮火器还得打制精良一些才好。”
张原知道大明军中火器虽多,但威力不强、可靠性低,可这些都还不是致命弱点,最致命的是明军将领普遍骄傲自大、轻视女真人,不踏踏实实练兵、不整治军备,一旦被女真人击败,又畏敌如虎,从狂妄到卑怯转换得极快——
张原道:“兵部有新打造的燧发枪,张总兵可向兵部申请更换。”又问:“当前辽东全镇可用之兵有多少?奴尔哈赤又有多少能战之士?”
张承胤道:“辽东全镇有兵六万余,奴尔哈赤最多不过五万兵马吧。”
张原心道:“连朝鲜人都知道奴尔哈赤仅长甲骑兵就将近四万,你这辽东总兵却蒙昧无知。”问:“辽东这六万军士都能战否?”
张承胤迟疑了一下,答道:“大约有一半能战,其余三万都散在各城堡、驿站服役,有这些兵防备奴酋尽够了,若奴酋敢向我辽东用兵,兵部可立即从其他边镇调兵增援,我亦可就地募兵,兵员方面女真人如何敢与我大明比,唾一口唾沫也淹那老奴了,哈哈,张修撰,小将是粗人,言语粗鄙莫怪。”
张原苦笑,明年就是张承胤的死期,抚顺失陷后,张承胤领兵一万前往相救,在金石台界被代善、皇太极击败,张承胤战死,全军覆没,据传后金在此役只折了两个小卒,这样一边倒的屠杀简直不可思议!
张承胤虽然年近五旬,但长年习武,矫健壮实,对张原很友好,张原看着张承胤的笑容,心里叹道:“本家,我该如何拯救你……三月第一天,求各种票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