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是哪个周司吏?”
刘司吏道:“回大人的话,是同知厅的周司吏。”
纪纲的脸色,骤然变了。
他的手指,禁不住去抠着案牍上的公文,那些公文,发出沙沙的声音……
纪纲深深吸了口气,阴沉的脸色,带着几分晦暗。
那眼眸里掠过的,已经不再是愤怒,而是多了几分忌惮。
良久,纪纲深深吸一口气,道:“叫他把公文送进来。”
刘司吏出去,紧接着周司吏抱着一沓公文进来,弯腰行礼:“卑下周文,见过大人。”
纪纲深深的看着周司吏,就这样看着,值房里的灯火忽明忽暗,照在他的脸上,分不清他的脸色如何,只是那隐约的光线,照亮了他一边的脸,可是另一边,却是隐入黑暗,火光映入幽深的眸子里,眸光在周司吏身上上下的打量。
他的手,将一份公文,已经揉成了一团,死死的攥在手心里,手心渗出了汗水,汗水将这团纸浸湿了,里头的油墨,顺势渲开,使纪纲的手指缝里,隐约渗出点墨黑。
纪纲不说话。
而周司吏自然只好继续摆着弯腰屈膝的动作,他年纪大,腰有些不好,再加上心情紧张,亦是冷汗如注,不敢抬头去看纪纲一眼。
值房里,只有呼吸声,呼吸都有些紊乱。
纪纲的眼睛,似乎变了变,最后他长长出了一口气,笑了。
“哦,这是郝大人送来的公文,都是些什么公文?”
“回大人的话,是各千户所近来的一些简报。“
“哦。”纪纲慢悠悠的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诧异之色,只是道:“如今是山雨欲来,千户所的一些简报,老夫确实要好好看看,嗯,就搁在这里吧,回去告诉郝同知,老夫近来看了一些公文,不过有一些,却一直有遗漏,让他将一些细奏想办法送来一些,你下去吧。”
周司吏将公文放下,道了一句“是。”便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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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纲冷笑着看着案牍上的公文,却并不去看,而是任它们放在一边,不做任何理会。
他靠在椅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远处的烛火。
烛火无风摇曳,仿佛在半空跳跃乱舞。
他的手伸在案牍,手指头不断的打着不知名的牌子。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这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有节奏的在响着。
隐藏在黑暗中的半张脸似乎微微在抽搐了一下,旋即,纪纲又坐直起来。
“赵端!”
赵司吏进来,行礼:“卑下在。”
“打听的如何了?”
“半个多时辰前,南镇抚司就已经放了人,没有理由,也没有任何交代,那边的人说,这是镇抚的意思。”
“分管南镇抚司的,可是佥事赵碧,这件事,赵碧知情么?”
“知情,放人之前,南镇抚司派人递了张条子去,赵碧没说什么。”
纪纲的目光猛地掠过了一丝锋芒,他不禁笑了:“这倒是有意思,老夫这么多年,从不曾有过什么闪失,今个儿,却是让人鸠占鹊巢、喧宾夺主了。”
赵司吏抿着嘴,不敢吭声。
纪纲满肚子的怒气,却像是一下子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他咳嗽一声,手握成拳头,堵在嘴边,最后放下,接着道:“跳梁小丑而已,成不了大器,朝觐之后,万事皆休,只要迈过去,这点儿小手腕,老夫抬抬手,就可破之。眼下……实在没必要有什么心思,去和他们纠缠,这件事,不要再去打听了,老夫不想过问,也不想去听,你安生做你的事,往后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不必报知老夫……朝觐之期,就要到了啊,决定一切成败的,就在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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