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把时间往回倒上两刻钟,一行三个小丫头正一边分吃着一个手帕布包里的鲜葡萄粒儿,一边唧唧喳喳地从关月山居离开了。
她们一走,半夏得了自家姑娘的指示,将关月山居的院门掩了起来,又嘱咐一个小丫头子好生看着。现在院子里就只剩下顾成卉一个主子了,她要做什么都没人出来说三道四,倒是拥有了格外的自由——
回到顾成卉的主屋里,半夏正好瞧见自家姑娘正在自己梳头呢——由于头发又长又厚,顾成卉背着手梳得十分吃力。她忙几步赶上去,接过了梳子,口中嗔道:“姑娘怎么也不等我回来的!这样哪儿整得了发髻……”
一边麻利地拆开了头发,半夏一边有些埋怨地道:“旁人只嫌四五个使唤人还不够呢,您可倒好,白白将两个大丫鬟当牢头用。忍冬也不上近前来伺候了……要我说,不如提拔几个小丫头上来,省得您身边的事儿做不完!”
由于细辛橘白日夜都要监视着许妈妈,因此两人轮班睡觉,压根儿没了近身伺候的机会了。而忍冬回来以后,沉默寡言得厉害,平时若非顾成卉叫,自己是从不进主屋的。这样一来,从早到晚竟只剩下一个半夏,屋里屋外忙得团团转。
顾成卉鼓起腮帮,吹了吹额头上掉下来的碎发,笑道:“哎呀……哪里就有那么糟了。过去我一个人……呃,过去我身边只有你和忍冬两个的时候,不也都好好儿的吗!”
那是因为您当时连衣饭都不全,哪有什么事做——半夏忍下了这句反驳,没有说话,乖乖儿地给顾成卉梳了一个双蛇髻。待弄好了,看着顾成卉正朝镜子里的自己左右打量,她才有几分后知后觉地道:“……您要出门?”
“嗯——”顾成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转头笑道:“我要去会一会那个陈公子。”
饶是知道自家姑娘素来谋略过人,半夏还是差点绊了一个跟头。“姑、姑娘……您这主意。当真都不知道叫我从哪里问好了!”
顾成卉从镜子里见了她的模样,被逗得轻轻一笑,道:“那陈放然坏了我的计划,怎么能就这么让他一直胡搅蛮缠下去?别的不说,如今府里盯着我的,可就不止一人。若是闹得大了,给了别人一个机会来坏我的名声……”
话才说到这里,一阵模模糊糊的声音却从窗子里飘了进来,接着院儿里的小丫头应了一声“谁呀?”便走到了院门口处——原来方才是有人在外头叩门。
顾成卉止住了话头,侧耳听着院子里的声响——门才一开。只听那小丫头就“啊”了一声。忙忙地道:“给二小姐、六小姐请安!”
原来竟是顾成华、顾成宛二人一道来了。主仆二人一愣。也不知道她们今天是为了什么事而来的,要知道这两姐妹可是鲜有凑到一起的时候——
一边起身向外走,顾成卉心里一时闪过了一个不大相关的问题:按理说,出嫁了的姑娘。都应该改口称姑奶奶才是。只有顾成华……或许是顾府上下都觉得她嫁去江州太委屈了她,当面再改口叫姑奶奶无异于揭人伤疤一般,因此久而久之,对顾成华的称呼也就固定在了“二小姐”上。
走进了院里,顾成华一眼瞥见了顾成卉,笑道:“都是亲姐妹,五妹妹何必还特地迎出来!”
“二姐、六妹,你们来了。”顾成卉没有搭茬儿,只是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她在故作亲热一途上确实功力还不够——“怎么今儿个想起来我这儿了?”
顾成宛今儿穿了一身粉蓝色的衣衫。脸蛋上薄施脂粉,轻点唇脂,看起来倒像是已从发现何姨娘尸身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她望着顾成卉,一双眼亮亮地笑道:“五姐莫不是忘了罢?”
咦?顾成卉微微一愣。能够叫这二人一起相携而来的事可不多……想了想,她一下子恍然大悟。不动声色地笑道:“哪里敢忘!不过猛地看见你们来了,一时没有联想起来罢了。”
顾成华含着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叫她暗地里擦了一把汗:最近事情委实太多了,竟然把给顾成燕添妆一事忘得干干净净!
自从老夫人强插一手定下了顾成燕的亲事,孙氏似乎就满心怨气——加上府中大小事接连不断,她也抽不出精力来——因此顾成燕的亲事一应都由周姨娘来筹备。这样一来,仿佛这门亲事成了抱燕林自己的事一般,顾府里不大能听得见消息……像今天,原本是早定好要去添妆的,可顾成卉方才还准备要出门呢——
想到这个,顾成卉不由有些犯愁。她面上不显,笑着将两位姐妹迎进了屋子,叫半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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