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了,少废话。消息拿到了没有,快说。”冯立烦躁地道。
“是……从这个庄院后面的竹林穿上去,正好儿就是顾家女眷住的后院。后院有一道角门,五小姐就住在角门旁边的屋子里……”顾旺的声音越来越低,墙外的长青却越觉心惊。“这一回也是咱们走了运道,安平侯府的这处宅子不算大。角门外面是一条夹道,通着后花园。一向是不用的,因此容易撬开……明晚三更时您只管去,到时候,里面自然有人给您把角门打开……”
“哎你慢些儿!”忽然一个年轻小姑娘的声音远远地响了起来,屋里的人顿时静下来。长青一惊——这是小厮回来了,闺女在给自己报信呢。他不敢耽搁,马上猫着腰退开,依旧藏在了树丛里。
他这才刚刚藏好,冯家小厮就露了面。他咂了咂舌头,转头对橘白笑道:“这甜汤若有碗盛也罢了,难道你还指望着公子也从锅里往外捞着喝?你还是快回去罢。”
橘白目光一扫,见自己爹已经躲得不见踪影,也不多跟他纠缠,转身走了。屋里冯立骂了一声:“怎么回事!”
小厮忙道:“没事,没事,烧火丫头糊涂,没有碗了,竟要爷您去厨房里头喝汤呢……”
屋里冯立没吭声。小厮侧耳听了一阵,见冯立与来人又低声交谈起来,顿时轻松了,又坐在了廊下。
长青蹲在树丛里,不一会儿腿也麻了,额上冒汗,只觉十分辛苦。好不容易挨到了顾旺出来,冯家小厮送了他去前院,他却还不敢马上出来。他可没忘冯立身边还有一个贴身随侍的车夫呢——
果然没过一会儿,那车夫从冯立屋里走出来,四下望了望,这才回了外间。长青眼尖,发觉那车夫也是一脸倦色,还伸手揉了揉眼屎。
看来这三个人里头,只有一个小厮不是日夜颠倒的。——联想方才听见的话,也不难猜到冯立和这车夫为什么要夜里不睡了,这是打算两人一块儿去呢……长青不敢多等,怕那小厮突然回来,急忙站了起来,贴墙根走了几步,旋即装作好像才从前院进来似的,哼着曲儿往后头走。
冯立忽然吱呀一声拉开了房门,站在门口,用一只眼阴沉沉地盯着他。
长青背上汗毛都起来了,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儿,双眼一亮,走上来搓着手笑道:“哟冯爷今儿怎么出来了!我还想着不好来打扰您呢,您看两天都过了……这房钱……”
盯在长青身上的目光,好像毒蛇似的——冯立眼珠儿挪了挪,道:“我自然不会欠这点钱。对了,我还没问你。你前天给我看了一块腰牌,那么说,这房子是魏国公府的了?”
长青把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一个“是”字硬是咽回肚里。
方才一瞬间闪过他脑海的,却是一个碗。
——这庄院或许对顾五小姐来说挺值钱,但对于魏国公府来说,恐怕未必值得一买。不过望月山谷的地好,也能硬说成是魏国公府的产业——可是堂堂国公府手里的庄子,竟然连多一只碗都没有?那未免也太说不通了!
冯立紧盯着长青,还在等他回答。长青脑门上又出了一点汗星儿,结结巴巴地道:“冯,冯公子,您打听这个……房钱不是都说好了的……何、何必又扯上国公府……”
看了他这个反应,冯立心里的一丝疑心反倒消了。想来这庄子主人不过是跟沈家二爷有点关系,拿了一个腰牌狐假虎威,想唬点钱罢了——魏国公府在望月山谷的田庄他以前听说过,怎么想也不会是一个三进的小宅子!冯立自以为摸着了这宅子主人的心思,笑着把一锭金子扔进长青怀里道:“我后天一早就走了,这个该够了罢。”
金锭子足有八九两重——就在长青忙着咬金子的工夫,冯立回身进屋,关上了房门。长青收了金子,心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隔着门大声道了谢,转头往后头走。
橘白早擦掉了脸上的锅灰,此时正在厨下等着。远远见了长青回来,忙跳起来迎上去道:“爹,怎么样?听见什么啦?”
长青抹了一把脸,语气不由得变得沉重起来,一五一十地把听见的话都告诉了自己闺女。橘白先是有些慌,可听着听着,面上倒露出了笑:“姑娘说我们在暗,他们在明,果然说得没错。如今咱们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哪里还会叫姑娘再有一丝儿损伤!姑娘这个法子果然好。”长青听了,顿觉有理。
话说过了,父女二人便只等着三更时分来到,好去给顾成卉递消息。
没想到,下午的时候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忽起,一入了夜,大雨倾泻而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