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从那旷大的窗口流泻进来,照着少年的全身,以及那大汉的一双脚,很奇怪,那大汉的一双脚却是十分细腻的,可以说得上是细皮嫩肉。
只见那少年翻了个身抬起左手,想要遮住月光,但是这一细微的动作似乎把那大汉惊醒了。
“你这小子怎么还不睡啊!”
“师傅你不也没有睡么?”
“老子睡不睡要得你管啊!睡觉!”
“可是师父,我睡不着。”
“干嘛,思春啦?”
冥光白了一眼萧冢,说:“我又不是师傅你。”
萧冢“蹭”的一下子从太师椅上坐直了,大黑夜的看起来简直像是诈尸一般,指着冥光就问:“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谁思春你说清楚。”
“师父思春啊,对着师叔思春啊。”
被道破心思的人,一下子“什么师叔!叫师母!”
“人家又没有嫁给你……”
“那是迟早的事情。”
“这迟早的事情怎么都迟了十多年了,都还没有嫁?”
萧冢重新的躺下,侧过身去,不和冥光对视:“大人的事情跟你这个小屁孩说不清楚,赶紧睡觉!”
“可是师父,你脸怎么红了……”
“被月光晒的!”
萧冢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少年,但是冥光却知道他并没有睡着,他一个人似乎自言自语般,说道:“师父,我真的不相信……”
那萧冢作势模模糊糊的应喏了一句:“不相信什么?”
“不相信大师兄会是那样的人……他在我心中一直是温煦如春风的人。我晕倒在雪地上的时候,第一次接触到的温暖就是大师兄的手,他手心的温度我至今都还记得,那样温暖的手怎么会是那个火凰教杀人不眨眼的大祭司呢,师父……”
“师父,你一定是误会大师兄了,大师兄对你这样的尊敬,他很爱师父你。师父还记得那年的春天么,你替一个逃犯易容,但是那个逃犯却趁着你不注意的时候把你刺伤了,伤及了心脉,昏迷了整整七天,那个时候大夫都说你没救了,但是师兄却一直都不放弃你,不停的给你找大夫,那时候是春天,但是冰雪依旧没有融化,大夫说你需要多吃鱼,大师兄就自己脱了衣裳,凿开冰面,在冰冷的河水中替师父捉鱼……”
“别说了!人心隔肚皮,这些事情你别管了。”
冥光忘了一眼萧冢的背影,他与师父相处这么些年,他是知道师父的心的,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只是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当初如此相亲相爱的两个人如今怎么会变成仇敌一般的对立着……
良久……冥光再次出声:“师父,你追了师叔这么久为何都还没有追到呢?”
“因为……她的心中住着那个人不是我。”
“是另一位师伯么?”
萧冢不能淡定,再次转过身来,表情异常的紧绷,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冥光从来没有见过萧冢这般严肃的表情,回话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一年前,有个陌生人来信给过师父,上面写着的是:吾师弟亲晤。我看着他的自己并不像是女子写的,故而猜测我还有一名师伯。”
“那是你看错了!”
“可是我也听闻过江湖上的人传说,当年的‘三子’,一位是云中子妆娘,也就是师叔,一位是师父迷踪子,还有一位是‘神农子’,传说中是一名药师……”
“你丫的要是不想睡觉就给老子滚出去!废话这么多,你是压抑了几百年没说话么!我管它什么神农子迷踪子,跟老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听到没有!”说罢萧冢一起身,甩开紫色的貂绒披风,一把丢在地上,然后走了出去,留下了一脸怔然的冥光。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踩到了他的雷区?难道传说中的师叔真的喜欢师伯,那师父岂不是白白单相思了十几年?
正想着的时候,看到萧冢又瑟缩着身子进来了,嘴里不停的嘟囔着:“这鬼天气真的是冷死了,眼看着这两天估计就会下雪了。”
说着的时候将方才摔在地上的紫色貂绒披风重新捡了起来,掸了掸尘土,重新盖在身上,侧脸看到那扇子大窗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师妹怎么还没有回来?这么冷的天气,快要下雪了吧。师妹……难道回去了么?下雪的时候,他也会在哪里的吧。那么……自己要去么?呵呵……开什么玩笑,他们的相会只去掺和算怎么回事!
但是险种的另一个声音却说道:“你不正是想搅和了他们的相会么?”
萧冢的心中一阵失落,他明知道对方的心中没有他,但是他还是苦苦的挣扎这么些年在这个时候,却感觉到累了……
他抬眼望了望窗口,这风已经变得十分的冷冽了,这破房子里过冬可不是个好主意!
是的!他堂堂迷踪子大师怎么能在这样的房子里过冬呢,他所睡之地必然得是京城中最温软的地方嘛!是了!就这么定了!明天就返程回京城,免得在这里冻成了狗。
萧冢为自己找到了回京城的理由而十分的开心,咧着嘴笑了,然后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