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朱棣迎出了王府,一双鹰目盯着轿队,确认是孟瑄本人来了,微微眯起眼睛。
廖之远跳到朱棣的身边,热络地为他介绍道:“王爷久等了,山猫幸不辱命!这位孟七将军,王爷对他一定不陌生,前几天刚兵不血刃地收走了王爷的十八万燕州兵。他哥哥孟三公子,成日在朝堂上给王爷找气生,比三个保定侯还难缠。这对兄弟,我全给王爷弄来了!”
何当归眉心一跳,廖之远说的这些事如此重大,她却一件都没听说过,看来有人故意对她封锁了消息,其中还包括皇帝。
廖之远继续道:“今天,总算让咱们捉到把柄,他夫人清宁郡主公然行凶,伤害了一位善良无害的出家道姑。是可忍,孰不可忍?王爷,绝对不能放过他们!”一脸小人得志的古怪表情。
何当归倒觉得廖之远是装的。说不清为什么,廖之远给她的感觉,戏弄的成分多过于敌意。
朱棣轻咳了一声,责备廖之远:“你这只野山猫,开玩笑也不分场合,幸好孟将军雅量容人,又深知你的脾气,否则先拿你开刀。”
孟瑄微笑:“是啊,廖家大公子最出名的本事就是开玩笑,我不会生他气的。”
“太好了,各位请。”
众人开开心心进了府,后huā园的凉亭长廊里摆了个临时公堂,衙役、捕令牌、惊堂木,一样不缺。朱棣温和地解释道:“清宁绑架和伤害陆夫人,大小算是一件案子,形式还是要走一遭的,否则会有御史参奏本王偏私义女。”
“王爷果然公道。”孟瑄致谢。
原告忘心从下轿开始就低垂着头,沉默不语,脸色还是很苍白。
何当归以一个大夫的角度看,觉得忘心与其来公堂争一口气,不如静卧吃几副药,看忘心的情况可能都撑不过一场堂审。可是她不准备劝忘心,因为了解,钻牛角尖的女人是最难劝的。
哪怕再多的人证明,陆江北是因为练武才放弃了夫妻温情,并不是因为外面有别的女人,钻牛角的忘心也不会接受。用自残身体的方式来陷害“情敌”可以看出忘心是个很绝很自傲的人。能接受败给假想情敌,却不能接受不战而败。
“那么,开堂吧。”朱棣随意地挥手,充当布景板的衙役站成两排。朱棣也注意到忘心的出气多、进气少,于是叫了一个绣墩给她,请她先陈述被害经过。
忘心幽幽回忆道:“我看见清宁郡主何当归与一个男人偷情,她为了掩藏秘密,将我捆绑,毒打我,还想杀我灭口。我身上的伤痕就是明证,我的丫鬟和廖将军、安宁侯段晓楼都亲眼看见我被绑在何当归床下,是最好的人证,何当归根本无从抵赖。”
朱棣听后一脸惊讶,借口更衣,把孟瑄叫到了屏风后,用商量的口吻说:“撇去命案不谈,受先皇敕封的郡主行为不端,处罚是严重的,不但要褫夺封号,还会被幽闭在皇家寺庙,下场凄惨。若本王知道本案中还掺杂了这个因素,是不会公开审理的。”
孟瑄淡淡道:“倘若审理之后不属实,那么该受处罚的人就不是郡主了。”
朱棣笑:“听闻忘心居士从不说谎,不管怎么看,都对郡主很不利啊。”
“或许吧。”
“如果将军有心救郡主的话……”朱棣暗示性地说“本王可以暂且退堂,你我内室叙话。”
孟瑄婉拒道:“多谢王爷美意,我和清儿都感激不尽,只怕陆夫人伤成那样,已等不了了。倘若案子还没审完,她先有个三长两短,死不瞑目,我对陆大总管也难有交代。”
朱棣听得面色一滞,心中的火气腾起来,亏得皇室修养功课做得好才没当场发作。
这时,段晓楼带着两个人赶来燕王府,其中一个是何当归认得的蒋邳,也是锦衣卫中人。他兄长蒋毅是锦衣卫的叛徒,传闻说蒋毅投了宁王朱权。
“快,你给大嫂疗伤,你诊脉!”段晓楼指挥着蒋邳和另一个大夫打扮的老头。
蒋邳与段晓楼、廖之远等人不同门派,他的暖阳真气可以助人疗伤,对普通人而言就是圣药。忘心却不肯让蒋邳传功,而理由却让所有人一愣: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女子不能同丈夫之外的男子亲近,疗伤也不行。
段晓楼急道:“大嫂,你的伤再不治,性命堪忧!”
忘心近乎冷酷地说:“生死有命,假如我活不过明日,那就是我命该如此。”
段晓楼驳不过她,只有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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