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大吃一惊,叫道:“快来人,传大夫!”喊完才想起来,在座的两人都是大夫,连倒在地上的何当归也是大夫。
罗川柏和罗川朴一眼就看出,何当归的症状明显是中了毒,他们交换一个眼色,再看看手中热气腾腾的茶盅,有一瞬间认定了这是皇长孙的杀人之计。可是看朱允炆脸上的焦急表情,一点不像是装出来的。他们两个人在人家的地盘上,卑微得跟蚂蚁没有分别,朱允炆不必在他们面前演戏。
“呆愣着干什么!”朱允炆愤怒地咆哮“快救她!她有任何不妥,本宫就找你们两个算账!”
罗川朴慌忙撩袍蹲下,给何当归切脉,又检查了她抽搐的小腿和脚踝,最后得出结论:“她中毒了,毒分非常复杂,有落雁沙、鹤顶红等多种见血封喉的致命药物,殿下,吃了这种毒药,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她。”
朱允炆瞪大眼,不敢相信他新找到的“帮手”还没登台就挂幕了,心中的愤怒难以言喻。究竟是谁坏了他的好事?
他一把推开噤若寒蝉的罗川柏,大步在屋里踱来踱去,最后等他停下脚步时,人恢复了平静,面上甚至带了点微微的笑意。他拍手叫来两名侍从,微笑吩咐道:“让嬷嬷抬清宁郡主下去休息,再把这两个人请去地牢饮茶。传话给宫里的罗脉通,如果他治不好圣上的病,他最后的两个孙子就要跟他阴阳相隔了。”
罗川柏和罗川朴甚至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东宫侍从也没留给他们告饶的时间,就用血滴子紧紧咬住他们的头,无声地将他们扣押为人质。
朱允炆阴沉地看一眼地上的何当归,拂袖而去。
这时候,何当归已经停止抽搐,安静地平躺在地毯上,像一个永不再醒来的睡美人。几名年老的妇人抬着担架进来,将何当归运到后院一间小屋,又去了一趟隔壁的下人院,悄悄跟管事媳妇刘氏说:“清宁郡主得了重病,是一种会传染的疫病,殿下让暂时封锁消息,要一个嘴巴严的丫头日夜看护,绝不能有闪失。”
刘氏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回院里点着huā名册,叫出了三名新从牙婆手里买的小丫鬟。刘氏叉着腰,一脸霸道地说:“上边儿吩咐的,有个一去不回的差事,要从你们三个里面挑出一个人去。你们也知道,我是个心善的人,不会强迫你们,只要谁能交出十两银子,谁就可以继续呆在厨房做事。”
三名丫鬟听后,明白这意味着“孝敬”的时候又到了,可问题是,她们都是被人贩子拐带的苦丫头,果真有十两银子傍身的话,又怎会流落到这里?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其中一名丫鬟伸手进怀里摸了半天,真掏出了一锭四方方、亮晶晶的银子,上前两步,双手恭敬地奉给了刘氏,说:“这时奴婢的全部家当,再没有了。”
刘氏托手上掂一掂,虽没有十两重,五六两也该有了。她满意地点点头,打量着眼前的雀斑少女,说:“秋蝉,你可以回房睡了。”十两银子不过是开一个价,其实她也没料到底下丫鬟的私房钱会如此丰厚。对于这样懂事的丫鬟,她是打心眼里喜爱的。
剩下的两名丫鬟惊恐地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概率”突然提高了!她们的死亡概率,从三抽一,变成二抽一了!
高个子的那个在身上摸索一阵,终于找出了一吊钱,矮个子的那个很清楚自己身无分文,顿时绝望地瘫坐在地上。这时,那个有钱的秋蝉丫头开口问:“刘姐姐,不知那个‘一去不回’的差事是指什么?”
刘氏四五十的老女人,听见一个十五六的小丫鬟居然唤她姐姐,她心里一乐,就如实奉告了:“清宁郡主染病,还听说她的病过人,派去伺候她的丫鬟也得一同被隔离了。”
秋蝉眼睛一亮,上前摇晃着刘氏的胳膊说:“我去!让我去吧,好姐姐!”
刘氏狐疑地看着秋蝉,这丫头疯了不成?
秋蝉意识到自己失态,松开了刘氏,低头解释道:“我在宴会上见过清宁郡主,觉得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所以拼着一死,也想再多看她一眼。”说着又摘下腰间一枚银铃,塞进刘氏手里,求道“就让我去吧!”
刘氏这下肯定了,秋蝉果然是个疯子!
别人自己找死,难道她还拦着吗?刘氏二话不说,将秋蝉交给讨人的嬷嬷,又不耐烦地冲剩下两个丫鬟挥挥手,让她们滚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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