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束手无策。柳清欢虽因从小四处乞讨学得几分机变聪敏,终究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往上,落日的余晖洒在悬崖的顶上,显得高不可攀;往下,幽深的峡谷起码还有二三十丈才到地面,看得人心惊胆颤,更何况此时他全身都痛,根本移动不了分毫。
一时万念俱灰。
想起过往的孤苦无依,柳清欢眼泪不由流下来。
从一出生,就被抛弃,襁褓中就开始忍受生命带来的艰辛。宁安城的乞丐窝只是一处房顶破了个大洞的低矮茅屋,坐落在不为人知的偏僻角落,冬日飘雪,屋里冷得像冰窖;夏日漏雨,潮湿得能长蘑菇。柳老头和他一老一小,只能呆在最阴冷的角落里窝存。
柳老头年轻时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每日走马观花,过得好不潇洒。只不知因何家道中落,年老时竟落得乞讨的境地。好在他识文断字,偶尔给人写点书信代个笔,倒勉强能糊口,只是年老体衰,又常年睡卧在那样的环境里,得了严重的风湿,膝关节肿得跟馒头似的,渐渐瘫痪不起。
柳清欢四岁时就开始跟着其他乞丐游走在宁安城里,像只小饿狼似地才抢下勉以为生的吃食。只是眼见他大些了,唯一给过他温暖庇护的柳老头却又去了,又逢战乱饥荒,生命之于年幼的他来说,除了艰难饥苦,难见暖色。
就这样望着天渐渐灰下去,月亮升起来,柳清欢也哭累了,怔怔地望着天,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他也感觉好了很多。好死不如赖活,既然摔下悬崖他都没死,说明老天还不打算收他,古人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指不定他还要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身上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柳清欢打叠起精神观察四周的环境,往上爬是不可能的,太高,以他的体力恐怕支撑不住。但要是攀着藤蔓下到悬崖底下倒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难,而怎么从这一团乱藤网中脱身还更难些。
柳清欢试着去解身上缠着的藤蔓,只引得藤网一阵乱晃,吓得他立马停住一动不敢动,往下看一眼都觉得眼晕。
只好慢慢地挪动身子,一寸一寸先从藤网里解脱出来,如此已是累得大口喘气。稍歇了会,才小心翼翼地攀着藤条往下走,花了半天时间,才下到崖底。
柳清欢瘫倒在地,喘了半天才平复过来。接下来就是要寻找出路。
只是他一路上跟着难民走,自己却并不认得去往通达城的路,就算知道,绕过山想要追上付家所在的那支难民队伍,那也是不可能的。
没有付家的庇护,他一个小孩在那些饿疯了的难民眼中,指不定就是一块送上门的肥肉。
如此这般只能另想出路了。
突回想起在路上曾听人说往北走上几天就是横芜山脉,又想到刚出宁安城时那些鲜嫩的野菜。虽然那时干旱还没后来严重,但总的来说,横芜山脉物产丰富却是不假的。
而传说中里面精怪猛兽极多,进去就九死一生——这人间早已生灵涂炭,又哪里有安全的地方?
柳清欢打定主意,决定转向往横芜山脉去,说不定还能挣下一条活命来。目前最紧要的就是先走出这条峡谷。
这谷下很是阴凉,两边的山壁把大部分暴烈的阳光都遮挡住,所以这里的草木也有了一线生机,长得茂密蓬勃。
柳清欢边走边寻找能入腹的,走着走着突然顿住脚步,然后狂喜地大叫一声。